“干嘛?”梁筠无奈地看他。
“没有,就是想笑。”唐叙脸颊通红,傻乎乎地看着梁筠。
梁筠的神情有些懊恼:“早知道你酒量这么差,就不买那么多啤酒了。”
“我酒量很好的。”唐叙忽然凑近梁筠,灼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你看,我的脸一点都没有红。”
梁筠看着他煮熟的大虾一样绯红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相信?那你摸一下。”唐叙抓住梁筠的手,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
梁筠睁大眼睛,愕然地看着他。
唐叙的脸离他很近,他笑眯眯地看着梁筠,双颊酡红,嘴角翘起,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
梁筠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声音不稳:“唐叙,你喝醉了。”
隔天中午,唐叙才迟钝地回想起昨晚酒醉后发生的一切。他蹲在图书馆的洗手间里,捶胸顿足,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过去狠狠把喝醉的自己抽一顿。
万幸,那天醒来后,梁筠一切如常,似乎并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唐叙怕自己再做出什么放浪形骸的事来,那晚过后,有意和梁筠拉开了距离。老陈他们组织聚会,他也是能避则避。
他有种预感,再在梁筠身边待下去,他的那些心思就藏不住了。他们能成为交心的朋友,已经很好,他不该妄想再进一步。
只是,人生总有变数。
唐叙记得,那是一个普通的深秋的夜晚。
他跟梁筠已经有近一周没联系过,只偶尔能从老陈那里听到他的消息:学校的谁谁谁又在追他;k大的谁谁跟他走得很近;他光顾过的奶茶店一堆高中女生守着,就为了见他一面……诸如此类。
唐叙拎着热水瓶,想着些有的没的,独自一人走在宿舍后的小路上。
忽然听到围墙外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他以为是警车开过,没太注意,直到那鸣笛声越来越响亮,他才听出,那是消防车的鸣笛声,并不是警笛。
唐叙疑惑地抬头,看到西南角的天空冒出一股浓烟。他以为是哪栋宿舍楼失了火,连忙提起热水瓶,快步往那边跑去。
路上听到各种议论声。
“天啊,南门那个小区好像失火了!”
“我同学就在南门,说那边一整栋楼都烧起来了,好像是里面有群租房的租户私接电线……”
“是书香公寓吗?学校有不少人租在那儿吧?”
听到书香公寓四个字,唐叙脸上一白,把热水瓶随意放在路边的长凳上,飞快地往南门跑去。
橙色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通往小区的主干道已经被封,一辆消防车正开进小区门口,两辆警车在被封的道路上疏通车流。许多住户聚在小区门口,仰头望着那冒出浓烟的公寓,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唐叙抬起头瞥了一眼,顿时脑中嗡嗡作响。那栋冒烟的公寓,就是梁筠住的那幢!
“好像是五楼起的火,啧,那墙都烧黑了……”
“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逃出来,诶,真是造孽啊……”
唐叙拨电话给梁筠,那头无人接听。他反复再打,那头依然没有回应。
最坏的可能在唐叙在脑中浮现,他颤抖着嘴唇,挤开拥挤的人群,到了警戒线前。
“同学,里面危险,不能进去。”一个大盖帽拦住他。
“我有个朋友在里面,他住402,我想——”
大盖帽坚决地摇了摇头:“消防车已经开始作业,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抱歉。”
唐叙急得满头大汗,他抹了把脸,深吸了口气道:“那里面的住户呢?失火的那栋楼人都疏散了吗?”
“能疏散的住户我们都疏散了,至于失火的那栋——”大盖帽的目光凝了凝:“会有消防员进行营救,请你耐心等待。”
唐叙一颗心高高悬着,却也没有办法,只得退回警戒线后,焦灼地去人群中打听梁筠的消息。
“打扰一下,你认识7号楼402的住户吗?是个很帅的男生,高高瘦瘦的……”
“你好,我想问一下您有没有看到一个跟我个子差不多高的男生……”
唐叙问遍了从小区出来的居民,可都没有得到梁筠的半点消息。他满头大汗,又跑到警戒线前,想看看那里的情况。
“老张,担架到了没啊?”一个大盖帽在喊。
听到“担架”两个字,唐叙的心脏一下揪紧。
“快了,救护车刚开进来,小李在疏通道路。七号楼怎么样?”七号楼就是起火的那栋楼。
“救出来三个烧伤的,还有一个人困在里面,正在营救。”
唐叙听着两人的对话,脸越来越白。
此时,一列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过来,配合消防员和警察把烧伤的人抬上担架。唐叙一眼扫过去那三个伤者的脸,没发现梁筠,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还有一个人困在里面,正在营救。”这句话反复在唐叙脑中回荡。
那个人,会不会是梁筠?
唐叙望着七号楼的方向,浑然不觉眼泪湿了满脸。
直到这一刻,唐叙才无比清楚地认识到,梁筠对他而言已经重要到了什么地步。此刻的梁筠也许正困在浓烟和火焰里,无法呼吸。而他却只能站在这里远远看着,无能为力。一股剧烈的痛楚从胸口蔓延开来,想到之前对梁筠的刻意疏远,无边的悔意和内疚刹那间涌上唐叙心头。
站了不知多久,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