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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向情感障碍,这个词是我从我妈的电话里听到的。
她躲到阳台自以为偷偷地接电话,不知道我藏在窗帘后面。我要赶在她去之前先一步走到阳台-----那里有魏何为了方便随时干我而明目张胆放在花柜上的ky和套儿,我得把他们收起来,
倒不是怕被看到,只是要解释很多,而我讨厌麻烦。
至于那个什么情感障碍。我爱魏何,我爱着我妈,我并不觉得在情感上遇到了什么障碍。
总之死不了就没事。
接了那个电话之后,我妈成日成日的把我从学校接去医院。到了医院却也不进去,把车停在医院门口趴在方向盘上抹眼泪。
她在电话这头呜咽着,时不时提及那人的名字。
“尹致....”她说。
“可能是因为尹致。”
我常好奇我那个从未出现过的爹,我妈是个坚强的女人,罕见的几次哭泣都与他有关。
他可真特么的傻逼,我想。
聊天的内容我不太懂,只看到她眼睛红的像白兔,一粒粒幽怨顺着脸颊滚落到白衬衣上。
从学校回到家,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被她注视着。眼神空洞,呼吸安静,好像心脏也跳得慢。
之后她反常地开始说些不那么好笑的笑话,她好想让我笑,好像这样就可以掩盖得病的事实。
再后来我妈变得脆弱又小心翼翼,像只盛了沸水的高脚杯,她对我说话,开水就从眼里流出来。
好烫,我推开她,然后纤细的高脚杯碎掉了,她哭得更厉害。
“让我去散散心。”于是我说。“去美国,我一个人去。”
我要去找魏何,让我离开这个窒息的地方。
“不行!你一个初中生!去什么去!”她猛地瞪大透出疲态的双眼,刺耳的声音在沉默了近半月的房子仿佛里剐蹭着墙壁。
有些神经质,也吓了我一跳。
“你要去哪?!你也要去哪!!!?”
她终于发泄,高举起桌上已经许久没换新的干枯的玫瑰扫掉了桌上的杯杯罐罐,瓷器开花的声音让我想起碎在地上的棒棒糖。
她抱怨着我的生父,抱怨他带给我的病痛。她抱着我哭泣,像这都是我的错。
“连你也要留我一个人....”她漏气一般塌了下去,头发散落在苍白的双唇上。
是我的错吗,我问她,她说不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吗,我问,好像又是我的错,我想。
我敲开办公室的门,林志许医生还在趴桌子上打盹。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睫毛颤颤,但没坐起来。
他办公室里的消毒水味没有走廊那么重,反倒是有一股齁甜的熏香,腻得我犯恶心。
我躺倒在他的皮沙发,脚蹬到茶几桌沿上。
“你再不醒我就打119了。”我威胁。
“诶你可别!你快你脚放下来放下来!”他指我,我骂他过度洁癖。
终于让他坐起来,他又仰在椅背上晒太阳。
林志许总是活得比别人慢两拍,伸个懒腰要用整整一分钟。
在完成一套十分标准的眼保健操之后他在抽屉里翻了翻,掏出两张机票拍桌子上。
“我妈同意了?”
“这不票都给你买好了吗?”
林志许两只胳膊枕着脑袋,只睁一只眼睛看我。他也不需要我应,眯着眼睛说梦话似的自己嘀咕半天。
我拿起其中一张,飞机票上是大写的姓名拼写。
我就要见到他了,我想着。
我妈发火之后我破天荒的来找了林志许,虽然我一度认为他是这个黑诊所的头号骗子,但最起码他能让我获得短暂的自由。
我勉为其难的乖乖接受了之后几天的治疗,他说“双向情感障碍”和情感没有关系,我问那为什么叫“情感障碍”,他说他也不知道。
“出国散心还带个心理医生跟着,有钱就是好啊,我还能借你的光蹭个头等舱,嘿,真好,我还没做过头等舱呢。你妈真疼你啊,大~少~爷~。诶你妈会不会给你请一票保镖一路跟着啊?就是电影里那种,防止你万一被绑架了啥的?”
“............”
“不愿意坐头等我让我妈给你转经济。”
“别啊,我闭嘴好吧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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