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稚嫩,长成一个比他还要高半头的青年。
他总是把哥哥挂在嘴边,哪怕他如今弱冠了,也仍旧如同十年前一般,像是糍粑一样甜腻地叫着他哥哥。
虽然秦纵同十年前已经变了太多,但他叫哥哥时,谢春飞总能看到十年前说要娶他的那个孩子,于是心里便软得一塌糊涂,千般万般总是娇纵着他。
秦纵来的频率并不很规律,有时天天来,有时隔着两三个月才能见到他。但他每次来的时候,总会从秦府里带些稀奇玩意。
小公子终是长大了,从小时候带的蛐蛐儿和蹴鞠球,慢慢变成了名家字画,佳瓷美玉。
这一天,更深露重,有一人披着漫天的星光而来。
他从窗子里翻进谢春飞的屋子,直往床上拱,把已入睡了的谢春飞生生折腾了起来。
“你做什么!”
“哥哥,”秦纵一张口,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谢春飞微微蹙眉,“今儿个是我生辰。”
“我知道,可你今天不正值弱冠么?这么大的日子,怎么不在秦府里庆祝,半夜三更跑到我这儿来。”
“我,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摆脱那些人,”秦纵没骨头似地赖在谢春飞身上,“每年的生辰都要来和哥哥一起过,同那些人虚与委蛇有什么意思!”
“你先起来,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我去给你熬一碗醒酒汤……唔!”
剩下的话,被秦纵封在了谢春飞的双唇中。
酒壮怂人胆。
这两片柔软的浅色唇瓣,秦纵想了一年又一年。
他猜,不知道哥哥这双厉害的嘴亲上去,会不会比糖稀还要甜。
“秦纵!你!”
秦纵抓住了谢春飞要落下的手,眨着眼睛缓声道:“哥哥,今儿个可是我生辰……允我放肆一回吧。”
谢春飞看着他,斥责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半个字都吐出不来。
秦纵真的长大了,他已经有力气抓住自己的手腕。
“哥哥……你记不记得,十年前你说的话……”
“……什么?”
“哥哥说,我弱冠了,就要嫁给我。”
一句戏言,竟被秦纵记了整整十年,谢春飞也不知是该夸他记性好,还是骂他傻。
“那,那不过是……”
“哥哥,”秦纵打断他的话,捏着他的手越发用力,“我想着这句话,想着你,已整整十年,常年痴心妄想,我早已走火入魔。若是你此刻这样拒我千里之外,我也不知我会做出什么……我早就疯了……”
执念入骨,相思不知。
谢春飞用一双如水的眼睛细细描摹着眼前这个青年的眉眼,长眉入鬓,目若朗星,是个极为俊俏的男子。但那双眼里透出的光,仿佛熊熊烈焰,又似凶猛饿狼,充满了渴望。
是对他的渴望吗?
谢春飞咳了几声,抖着唇瓣做最后的劝慰:“秦纵……这不行的……你看我这副模样,病恹恹的,成天靠药吊着一条命,你把我娶回去,无非是徒增负担忧虑罢了。我就算是双儿,又怎么样呢,我这种身体,能活着已是苟延残喘,难道还能为你添一儿半女么?”
他顿了一顿,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那双琉璃似的眼珠,叫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你是秦家的小公子,前程似锦,何必耗在我这样一个病秧子身上……你值得更好的人。”
谢春飞明白极了,嫁给秦纵,无非就是拖累他,叫他伤心。又是何苦,这条贱命去拉上一个秦纵做垫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