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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气和,万物芳盛,院子里的猫儿也开始喵喵乱叫。
叫情郎。
叫累了,便躺在暖烘烘的日头下,揣着爪子,眯眼睡觉。
秦徵趴在窗子边,一边看猫,一边晒太阳。
突然,秦衍跑过来,惊得才安静的猫猛地跳开老远。
进门关门,一气呵成,秦衍求着:“子徵,帮帮忙!”
“怎么了?”秦徵站直身子,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桑娘子又要来了!”秦衍如临大敌。
秦徵听完,兴致索然,又趴回了窗子边,撑着下巴,懒懒地说:“她来就来呗。”
她最近来得可不要太勤,跟这只橘色的猫似的,只是是来找公子衍的。
若只是友人做客,秦衍当然夹道欢迎,可郑桑这未免来得太频繁了,秦衍从中品出一丝别样的意味。
“衍公子!”
正想着,外头传来郑桑的呼唤,容不得秦衍多想,只得求秦徵:“你帮我打发她一下吧。”
秦徵还没说答应,人已经被秦衍推了出去,连门带窗都关上了。
“搞什么!”秦徵正要锤门表示不满,一道目光幽幽地投过来。
郑桑站在台阶下,问他:“你在干什么呢?”自己敲自己的门?
本来卯足力气的一下,最后轻轻拍到门上。秦徵心中默默骂了秦衍一顿,转身对着郑桑干笑,反问:“你怎么来了?”
郑桑指着公子衍的房间,“我来找公子衍的,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他……”秦徵拍了拍手上的灰,“出去了!对,出去了。”
“出去了?”可公子衍的门却是开着的,反而秦徵被关在外面。郑桑怀疑,“去哪儿了?”
“我又不是他的跟班,我怎么知道。”
“那我等他回来。”说着,郑桑提裙就要进秦徵的屋子。
“诶诶诶——”秦徵连忙拉住郑桑不给她进,拽着她往外走,“我陪你去找他,来来来,走走走!”
郑桑根本挣不脱,也懒得挣,一半试探一半提醒:“你不锁门吗?”
“锁坏了,去买锁。放心,不会丢东西的。”秦徵胡扯一通。
当然都是假话,但必须要让郑桑相信,所以秦徵真带着郑桑去了铁匠铺,有模有样地开始挑锁。
秦徵挨个试着锁芯机阔够不够流畅,听到一旁的郑桑莫名其妙一句:“你得给公子衍也带一把吧。”
“啊?”秦徵撇头看向郑桑,她正在把玩一把同心锁。
“公子衍出门了,怎么门还是开着的呀,”郑桑挑眉一笑,“怎么,你们俩的锁,一起坏了?”
“呵呵……”秦徵无话可说,只得与郑桑一样假笑。
“还笑!”郑桑一把夺过秦徵手里的锁,提审犯人一般严肃,“公子衍就躲在你房里对不对?你还想瞒我。”
秦徵瘪了瘪嘴,算承认,“你知道还跟我出来?”
“公子衍这样躲着我,我戳破也太不知趣了,平白讨他嫌。”郑桑说着,买下了挑好的同心锁,拉着秦徵离开铁匠铺。
“我的锁!”秦徵嚷着。
郑桑不理,推着他走,“你又不缺,买去干嘛,浪费钱。”她买了,也不算进店不花钱。
秦徵确然不需要这个东西,只是惋惜自己花了这些功夫在一个个试验上。
二人走在大街上,秦徵接着刚才的话与郑桑指点迷津:“你有没有想过,公子衍躲你就是嫌你呢。追人那么勤,人都要被你吓跑了。”
郑桑一向投公子衍所好,此前都是温情软意,不知怎么突然这般热情似火。莫不是见阳兹公主与许秩的婚事,春心荡漾?
郑桑对公子衍并没有多少少女春情,更多的是对眼前的焦虑,“你以为我想吗?郑雅已经和彭家定亲了,下一个就是我。”
她是人尽皆知不受宠的庶女,郑夫人对她的亲事更不会上心,给她随便找一户门第稍低的人嫁了就成了。可她要胜过郑雅,她不要被轻许,不要被摆布的命运。但诸如公子衍那样的大户人家大多看不上她的身份,所以她必要公子衍喜欢上她,为她的容貌也好,娴静也罢,只要公子衍愿意娶她为妻。
“你干嘛硬要和你姐姐较劲?我觉得你姐姐对你还不错啊。”秦徵不太能理解她们姐妹之间的矛盾,若是他有弟弟妹妹,他一定会对他们很好,不过转念一想,他的弟弟妹妹,都是一个娘生的,若是换成他小妈生的孩子,也不好说。
当然他是不可能有小妈的,他娘会先把他爹的头拧下来,然后一个人回娘家。
郑桑翻了个白眼,“我不和她较劲难道和你较劲吗?”
“你现在不就是和我较劲吗?你能不能拿你对公子衍千分之一的态度对对我?”
“你——想——得——美,”郑桑递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忍不住发笑,戳了戳秦徵,“诶,你也是个男的,帮我猜猜公子衍的心思呗。你们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 ' ')('话一出口,郑桑便觉得自己问错人了,因为秦徵根本不喜欢她,能说出个什么来。不过退一步讲,能告诉她不喜欢什么也是好的。
什么叫也是个男的。
秦徵心中窝火,直言直语,“他压根不喜欢你这样的。”
他问过公子衍了,再说了,但凡男人有那么点心思,还用郑桑整大半年没进展?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郑桑虚心请教。
“公子衍喜欢能和他谈诗论道的,”秦徵上下扫了郑桑一眼,轻蔑中又带着点得意的笑,“你全无文雅之气,他自然不喜欢你。”
“如何才能文雅?”郑桑继续追问。
她宁愿为了公子衍改变,也不愿意放弃公子衍,到底是有多喜欢人家。
秦徵心中不知为何有点五味杂陈,回答得多少有点不着边际:“读读书,再学学他们,取一个好听的名号。”
这也不全怪秦徵离谱,诗书气韵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养起来的,何况是面对文采斐然的公子衍,不过是附庸风雅。
奈何郑桑听进去了,若有所思,“好听的名号?”
秦徵眼角余光瞟到正在思索的郑桑,状似开玩笑地出主意:“我帮你取一个,就叫‘如玉’……”
“如花如玉。”秦徵接着说,憋笑。
如花!那个身材臃肿的如花,秦徵竟然拿她与如花相提并论!
“你竟敢嘲笑我!”郑桑气得跺脚。
而秦徵早猜到郑桑会这么理解他的意思,老早就跑开了,免遭她毒手。
郑桑是跑不过他的,她已经有自知之明。郑桑抬手就想把手里的铜锁朝秦徵扔去,又担心真砸到人。
旁的男人,大抵她哭一下就好了,可眼泪对秦徵无用,他还会说她水喝多了。
郑桑真是越想越气,站在原地生闷气。
不见郑桑追打,秦徵也没跑躲的乐子了,远远见到郑桑苦着一张脸,心中竟浮起些恻隐。
郑桑在意容貌,莫不是他这个玩笑太过分了。然则“如玉”这两个字,秦徵觉得很好,也很配她。
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她根本没必要和任何人比。
而郑桑是真的没有什么文气,不会想到这句诗。
于是秦徵又折回去,试探问:“生气了?我……”
话音未落,郑桑原先有些凄苦的眼神一变,一把拽住秦徵,乱拳朝他招呼。
她哪里在伤心!
他忘了她最会演戏,眼泪说来就来,真是不该对她心软。
秦徵与郑桑纠缠在一起,挨了郑桑几拳,虽则不疼,但还是很不服气,“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也会孔夫子那套了!你不是最瞧不起儒生吗!”郑桑刚才是真生气,并不是故作姿态、蒙骗秦徵,她也没想到素来铁石心肠的秦徵竟然会动容。
他既凑过来了,莫怪她动手动脚了。
二人在人来人往的街市打打闹闹,不小心撞到一个男子。
“不好意思!”郑桑站稳身体,连忙道歉。
“没长眼睛吗!”那名男子语气十分不善,转头看见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气便消了几分,多看了几眼。
男人打量的眼神,让秦徵很不舒服,上前半步挡到郑桑面前,赔礼道:“撞到彭小郎,真是抱歉。”
君子不夺人所爱,彭圭见美人身边有人,何况还是认识他的,他就不自讨没趣了,送一个人情,携着身边的娘子离开了。
望着男女远离的背影,秦徵随口念了一句:“又换一个了。”
“什么?”站在秦徵身后的郑桑问。
“我说他身边的女人,上回不是这个。”名字忘了,但绝不是这个女人。
“你认得他?”
秦徵学着公子舁的语气,“那可是彭少府的大儿子,彭圭。”
“谁!”郑桑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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