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小柔从校车上跳下来,飞快地扑进我怀里,抱着我,小声发颤地说:“妈咪,我今天好像看到珍妮姐姐了!”
我怔了怔,蹲下来温柔地笑了,“那不是很好吗?”
小柔拼命摇头,大眼睛里满是恐惧的神情,“可珍妮姐姐看上去很不正常,我看见她在翻垃圾桶,捡别人丢下的奶茶喝。”
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我看着小柔惶恐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那也许真的是珍妮。
“你看错了,珍妮姐姐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说她回老家了呢。”我笑着说。
小柔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珍妮姐姐才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呢。”
“好了,快回去换衣服,准备吃饭。”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目送她回家,立刻拿了钥匙,开车沿着小柔学校附近的街道,一条一条地转悠。
深秋,整个a城的地上,都落满了厚厚一层枯叶,连平时看起来生机勃勃的学校,都带着一丝萧条的感觉。
转过一条小巷子,我看见一群男人,似乎在围着什么哄堂大笑。
透过隐隐约约的人缝,我似乎看见了一个蹲在地上的身影。
我冷冷拿出报警器,摁了下去,小混混们一哄而散。
我拿了一条毛毯,走下车,有些不确定地盯着地上的人,说她是人,是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狼狈了,脏兮兮的头发上满是污垢,打成一缕一缕的结,我甚至都不确定,她是男是女。
“珍妮?”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她飞快地抬起头,看见我,立刻痴痴地笑了。
“太太,呵呵,坏人。”
我怔怔地看着她空洞的双眸,手脚冰冷,仿佛坠入冰窟。
珍妮疯了。
医院里,她被四五个护士同时按住手脚,才能让医生给她顺利地扎进去针。
一针镇定剂下去,医生满头大汗地出来,心有余悸地对着我摇头。
“江小姐,这位小姐的病情确实很严重,目前判断是狂躁症和臆想症,这种症状的病人,往往伴随有冲动,易伤害人的习惯,我建议江小姐减少来看望她的次数。”
隔着玻璃,珍妮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一会儿忽然自顾自地笑了,又时不时喃喃自语。
我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忍回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在h城遇见的小刚,那个死在车祸里的孩子。
他天真,善良,美好,却是因为白浩楠而间接死去。
而眼前这个女孩儿,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他,同样会有很美好的未来。
白浩楠如今早已不是h城的那个白浩楠,他摇身一变,成了赵市长的女婿陈礼杰。
他看似守法尊礼,可骨子里对珍妮的残忍,对人命的漫不经心,早已说明,他的冷血,残忍和暴力,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走出医院,看着沉沉的天色,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无论唐天齐和陈礼杰之间有什么约定,我都要搜索证据,在合适的时机,撕下陈礼杰虚伪的面具。
可我不明白的是,如果说陈礼杰就是曾经的白浩楠,那么监狱里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替罪羊,究竟是谁?
我联系上刘队长,却被告知,他早已退休,无法再给我提供有关白浩楠入狱的一切信息。
没办法,我只能亲自去监狱,再一次见到了“白浩楠。”
他依旧带着吊儿郎当的笑意看着我,嘴角甚至有几分邪恶。
“江小姐对我这么上心,可真叫人感动,你是我住进监狱以后,唯一一个,经常来看望我的人。”他随意地靠在椅子上,懒洋洋说道。
我盯着他的脸,想要找出证据,却发现一切只是徒劳。
他忽然靠近桌子,冲我轻佻地眨了眨眼睛,“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不是白浩楠,所以在找证据吧?”
我抿了抿唇,冷冷道:“你真的甘心为了一个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人,在牢狱里呆一辈子?我查过了,按照他在h城犯下的罪孽,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监狱。”
他哈哈大笑,无所谓地耸肩,“监狱里多好,有得吃,有得喝,还不用担心外面的高房价,哦对了,还有警察保护我,你说,我是有多想不开,才想回到外面的世界?”
当他说到这里时,我已经完全确定,他的确是替身。
真正的白浩楠,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一辈子都住在高墙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