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难以忍受的安静。
好一会儿,封伯才摇摇头,答道:“回主子,暗探们正在努力,现在……还没有进展。”
说完这些话后,封伯便底下了头,掩住了自己的泛着酸楚的眸子,不让汪印看出端倪来。
此刻,封伯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疼和酸楚,喉咙也像被堵住似的,说不出更多话语来。
主子知道缇事厂和运转阁的暗探们在大雍朝努力,却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每次听到汇报时,只会淡淡点头,对此事并不在意。
尤其是几年来,主子其实不大想听见有关大雍大夫的禀告了。
封伯知道,不管是因为希望渺茫还是因为失望过太多次,主子是真的不怎么在意了。
甚至,主子还明确表示过,将这么多密探用在追寻解毒一事上,太过浪费。
这些年,主子已经将这些寻医问药的密探转化为缇事厂的细作,用以调查大雍朝政的消息了。
主子不在意,所以从来不问。可是,现在主子问起了……
许是因为夫人吧?
主子内心会是多么的不甘和期待,才会一改往日淡漠,问起了大雍朝大夫的情况?
这一刻,封伯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总之很难受,很难受……
察觉到密林里不同寻常的静寂,汪印垂了垂眼睑,脸上还是和往常的淡漠,淡淡道:“本座只是随意一问罢了,你们无须多想。”
封伯和郑七跟了他们那么多年,他们的心意,他早已明白。
不过,着实无须如此。
因着小姑娘,他的确多了一丝期待和不甘,然而……
然而什么,这一刻,汪印自己也说不上来了。
他合上眼睛,脑中依然出现叶绥站在温泉中的情景,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小姑娘啊……
温泉这里的事情,不管是对汪印还是还是对叶绥来说,都是难以忘怀的事情,也让他们感到不自在。
然而,他们努力想将这种不自在驱散开去,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像往日那样轻松舒适。
可是,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第二天早上,叶绥起来之后,便吩咐赵三娘道:“三娘,将我的医书拿过来吧。”
她闻到了房中那股清冷的气息,带着山剡溪茗的香气,让她觉得无比舒服。
她昨晚因着心中的羞涩,一直呆在内间,虽然没见到大人,但这股熟悉气息仍在,大人想必是宿在外间的。
想起了昨晚的情形,叶绥仍旧会觉得一阵羞涩,可是羞涩之外,她眼中还多了一丝坚决。
她要尽快学好医术,她要为大人……她一定能解了大人的毒!
想到这里,叶绥便开口问道:“三娘,你去京兆走一趟吧,我想让朱太医和陈太医抽时间来趋云峰这里。”
大人说过会在趋云峰过年,那么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汪府了,想必大人早已经跟两位太医打过招呼了。
可是,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她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这时,汪印正好走了进来,淡淡道:“不必让两位太医走一趟了。小姑娘,来趋云峰这里便是为了轻松自在的,用功并不在一时。”
“可是……”叶绥还想说些什么,在见到汪印的眼神后,反驳的话语一下子就消了。
汪印在她面前站定了,眉眼低着看向叶绥,语气异常柔和,却十分坚决:“小姑娘,无须如此,本座想要的,就是轻松自在。“
叶绥愣愣地看着汪印,看着他眼中那种包容一切的温柔,随即点了点头。
是了,大人这样的人,自然什么都知道。她为何要人让两位太医到来,他自然也清楚。
她想着为大人解毒之心,一刻都没有停过,此刻更是高涨。
所谓关心则乱,她忘了,什么才是对待大人最好的方式。
大人当然想早日解毒,但大人中毒并非一朝一夕了,大人比谁都希望解了毒,也比谁都更有耐心。
大人解毒是为了活得更在自在畅快,却不会让解毒这个事情像雾霾一样,时刻萦绕在自己的心。
她重重点头,仰首看着汪印,笑了起来:“大人,我明白了。现在我最应该做的,不是学习医术,而是欣赏这趋云峰中的雪景,是也不是?”
汪印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从胸口中逸出,似乎能撩拨人的心弦一样。
此时大人肤色雪白,俊美无俦的脸容带着笑意,仿佛冰雪消融一样,带来了极大的幸福和愉悦,让人不由得……不由得心趋慕之。
不知为何,叶绥听得耳尖都微微泛红。
“没错,正是这个道理。昨儿下了一场大雪,现在让本座带你去看看雪中的趋云峰吧。”汪印这样笑说道,装作没有看到叶绥泛红的耳尖。
经过昨夜狂暴凌乱的发泄后,汪印已经想明白了。
他心固然不甘,却不能让周围的人为了他而萦绕担心。
对待封伯和郑七如此,对待小姑娘更是如此!
他之所以带小姑娘来这里,就是想带着小姑娘来到世外桃源,不让那么多烦扰萦绕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