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回道:“大人,雁西卫在诸大卫中太重要了,它临近大雍朝,而且是各大卫之中,士兵最多的卫。更重要的是,现在雁西卫大将军还没有最终定下,它存在着许多变数。”
默了默,她还是这样说道:“大人,据我所知,最终您会成为雁西卫大将军,您觉得这情况会出现吗?”
汪印没有回答,细长的眼眸半眯了起来,神色依旧十分淡漠。
半响之后,他才说道:“皇上一直没有定下雁西卫大将军的人选,显然是对雁西卫另有安排。至于本座是不是会成为雁西卫大将军,这个不好说。”
汪印是从雁西卫出来的,对雁西卫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能成为雁西卫大将军,对于他来说,是希望的事情,但是一旦成为雁西卫大将军,那么就意味着他不再是缇事厂督主。
没了他的缇事厂,或者说,没有了缇事厂的他,都像缺手缺脚,这不是好事。
想了想,他最终这样说道:“小姑娘,别担心,雁西卫那里本座已经安排好了,不管雁西卫接下来会如何进展,本座都会有应对的办法。”
现在他打算撤掉汪府的演武场,将缇骑化整为零,就是防着缇事厂有变的一天。
只不过,小姑娘所想的,竟然和他所想的一样,这让他惊诧,也隐约有一种喜悦。——他和小姑娘想到一块儿去了,莫非就是旁人所说的心有灵犀?
想到这四个字,汪督主狭长的眉眼半眯了起来,神色明显有种喜悦。
叶绥虽然不明白所以,但是看到汪印的神情,心中不由得也放松了。
她对大人一向有信心,大人既然说有所安排,那么她便无需太担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缇骑前来禀道:“厂公,刚才刑部来报,叶家那个管事婆子,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汪印和叶绥都愣了愣。
叶家的管事婆子?当初被人暗中收买、指认朱氏身死是被人毒害的那个婆子?
是了,这个婆子一直被关押在刑部,若不是她现在身死了,缇骑来报,汪印还一时忘记了这个人。
想到当初叶绥去了刑部大牢一趟,令得这个婆子最终说了实话。
虽然汪印一直不赞成使用曼陀罗,但是在管事婆子这一件事上,小姑娘的做法为事情带来了线索,使得刑部的调查有了突破进展……
他突然似有所觉,总觉得小姑娘的办法,似乎还有别的用处。
第563章 突破
汪印穿过缇事厂大牢那条守卫森严的长道,便见到了一早就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年伯。
年伯微微弓着腰,脸上堆满了皱褶,声音粗粝地说道:“厂公,属下已经和他说过了,从表面上看来,他仍旧是不相信。”
汪印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无妨,本座且去看看,听他怎么说吧。”
年伯恭敬地跟在他身后,穿过一重又一重牢狱,最终停留在一处牢狱前。
这处牢狱位于缇事厂大牢的中部,周围都有狱卒守着,从它的位置来看,便能知道这里面关押着的人相当重要,却又不是最重要。
对缇事厂来说,最为重要的那些罪犯,关押在缇事厂大牢的最深处,那里到处布满了狱卒,只要稍有风吹冲动,便瞒不过缇骑的双眼。
现在,这个并不是那么重要的牢狱里面关押的,便是前太府寺平淮署令章兆荪。
去年秋的时候,永昭帝领着汪印等人去茂岭大祭,留太子郑重监国。便是在太子监国期间,平淮署出了大事情,扰乱了京兆的民生,使得京兆百姓苦不堪言。
随后,缇事厂查出章兆荪勾结太子、五皇子这两个方面的势力,才使得京兆出现这么大的动荡。
平淮署的事情,随着五皇子被禁足、定国公齐瞻竹出任太府出纳使而结束。在世人看来,平淮署令章兆荪早就已经被处死了,殊不知他却被关在缇事厂大牢中。
在汪印看来,章兆荪身后的势力,与在茂陵刺杀永昭帝的势力是同一伙,这个人实在太重要了,轻易死不得。
只是,章兆荪和泰州刺史周云川一样,嘴巴非常的密,这将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缇骑们也没能从其口中撬出什么来。
直到现在……
汪印站在牢狱外面,淡淡地说道:“章兆荪,想必你也知道了吧?缇骑已经在京郊发现你妻儿的尸体了,从他们尸体腐烂的情况来看,已经死去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在你出事之后,你的妻儿便已经死了。章兆荪,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听了汪印的话语,章兆荪缓缓抬起头,深陷的眼珠子同样直直盯着汪印,随后“嘎嘎”地笑了起来:“汪督主,你们的审讯手段都用完了吧?怎么?现在没有办法了,只能用蒙混欺骗这样的手段了?”
和一年前相比,章兆荪几乎像换了个人一样,身形瘦削,蓬头垢面,眼珠子深深陷了下去。
京兆人人闻缇事厂而色变,其中之一便是畏惧缇事厂的大牢,听说进了缇事厂大牢的人,只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然可见,缇事厂的审讯刑求手段有多么厉害。
对待章兆荪,汪印当然不会像对待曲公度那样手下留情,年伯所领着的狱卒为了得知章兆荪背后的势力,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对章兆荪的审讯和刑求。
章兆荪的情况,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呢?
他就这么笑着,瘦得皮包骨的脸容因为这笑而扭曲,看起来异常的瘆人。
汪印勾了勾唇角,整个人因这动作而显得更冷冽:“为什么不信呢?时间过去了那么久,缇骑终于找到了线索,何用对着你蒙混欺骗?”
他没有再看向章兆荪,而是对着一旁的年伯说道:“将缇骑所查到的线索,说出来吧。”
年伯恭敬领命,上前一步说道:“章兆荪,当初你知道自己会出事,便把妻儿托付给你背后的势力或者人。这个人,当是与太子、五皇子为敌,在朝中极有势力,可以暂时瞒得过缇事厂的查探,也可以暂时护佑着你的妻儿。”
“为什么说暂时呢?在当时平淮署兵荒马乱的情况下,缇骑一时不察,的确没有注意到你妻儿的行踪。但是,缇骑遍布京兆,没有人能真正躲过缇骑的耳目。随后,缇骑查探到你的妻儿被送至长隆大街的隐云居,又从隐云居通过地道转移到京郊的林氏大宅,想必是打算从林氏大宅逃脱,目的应该是河内道或山东道一带,没错吧?”
章兆荪死死盯着年伯,嘴唇紧抿着,气息却渐渐不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