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皇上拒绝见他,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邵世善已经先于他禀告了京郊农庄的事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不知道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是皇上真不愿意见他,还是贤妃从中作梗,裘恩也不可能这么快将消息传出来……
他合上眼睛想了想,却没有再往宫中递消息,也没有表现得急切进宫的样子,而是转身离开宫门,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在康宫之内,裘恩将一杯热茶恭敬地递给永昭帝,状似不解地说道:“皇上,您为何不见汪督主呢?汪督主道是有要事禀告,莫不是缇事厂查探到什么重要消息吧?”
永昭帝接过茶杯,淡淡的看了裘恩一眼,并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见汪印呢?就算没有见汪印也知道,其进宫所禀的也会是京郊农庄那里的事情。
汪印消息这么灵通,或许已经知道了邵世善进宫的事情,所以才会接着禀告,他心中就是这样觉得的。
他已经派了韩珠节前去京郊农庄调查了,在韩珠节的查探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见汪印也没有什么意思。
他懒得听汪印的解释辩诉,懒得去听到汪印所说与邵世善、贤妃不一样的话语。太废脑子了,他不想去思考分辨,只待韩珠节查探之后再说。
更重要的是,他怕自己一见到汪印就会怒火中烧、从而丧失理智,他总会想到汪印有可能在谋求百姓的名望、有可能在谋算整个国朝的民心。
汪印只是一个官宦,岂敢谋天下百姓的心?
那么朕算什么?
这些是永昭帝的怒火,也是他隐而不敢扬的畏惧。
是的,畏惧。
他最为忌惮的就是汪印在谋取他的皇位,而且他自己内心深处也觉得,汪印也有这样的本事和能力。只是他过去再忌惮汪印,也不觉得汪印会有这样做的理由。
汪印一个宦官,身后无嗣,谋取皇位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做?汪印不是那么蠢笨的人!
但是邵世善所禀的那些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曾经数次将汪印打压下去,又数次允许汪印起来,无非是要用汪印这把刀子的力量,来为他砍去旁的事物,但是如果这把刀子有可能刺向自己,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这把刀子扔掉、毁掉!
现在说什么都过早,等韩珠节查探之后在再说……
裘恩见到永昭帝没有说话,便不敢再做试探了。
如今在寿康宫中,虽然他还是内侍副首领,还是皇上身边最亲近伺候的内侍,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不在皇上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多,只要贤妃在的时候,皇上都会摒除内侍宫女,包括他在内。
他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大不如前了,也越发感觉到自己对皇上的把握不准,很多消息也不够灵通了。
看来,一直在寿康宫待下去绝对不行,得想个法子让皇上返回紫宸殿之中,减少贤妃对皇上的影响才是。
且说汪印转身离开宫门,并没有回城西汪府,而是出了太平门,径直往阳嘉大街方向而去,不久身形便消失在繁华的街道中,让暗地里盯着他的人暗暗叹了口气。
汪督主怎么可能被盯梢?他们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但是主子有令,他们不得不从。
小半个时辰之后,汪印的身形出现在一座庄严的府邸里面。
第1095章 难达
汪印出现的地方是镇国公府,他是来见镇国公汤源的。
他不知道邵世善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韩珠节会在京郊农庄调查什么,但是他必须把邵家农庄那里所出现的情况告诉汤源。
汤源是剩下的两大国公之一,同时也替皇上统领着皇家暗卫,其在朝中有着崇高地位,又是皇上所信任的人。
在接到皇上拒见的反应之后,汪印就知道有些话不能直接告诉皇上了,皇上在这个事情上已经对他起了疑心,无论他说什么都难以取信皇上。
但是汤源不一样。
汤源不仅可以见到皇上,并且能够知道韩珠节所调查的结果。
汪印有预感,邵世善进宫所禀的事情,最后说不定会牵涉到大雍朝,可能会为国朝到来隐患。
任何涉及到国朝大局的事情,汤源都不会袖手旁观。
当初汪印和叶绥为汤源找回了丢失的小女儿,为镇国公驱散了三十多年的愁云惨雾,所以镇国公府上下都对汪印和叶绥夫妇十分感激。
镇国公世子汤仁亲自将汪印领到了父亲汤源的书房里面,父子俩一起听着汪印的来意。
现在汤源基本不理事了,皇家暗卫这些事情大多已经交给了汤仁,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他才会露面。
听罢汪印的话语,汤源汤仁父子俩的脸色都颇为凝重,随即汤仁开口道:“汪督主,你判断京郊农庄的事背后有大雍朝的参与?”
“是,本座夫人为京郊农庄的佃农诊治,才发现这个问题,邵家农庄那里的情况与其他佃农都不一样,本座夫人便想到了当初靖平县的事情。本座夫人因为有事前去京郊农庄暂住,具体是什么事情就不方便告诉国公爷与世子爷了。”
汪印这么说了,汤源与汤仁自然不询问汪印夫人为何那么巧出现在京郊农庄了。
汪印不管是气场或者为人,都不是可以被人询问隐私的人。
虽则,这个在他们看来恰好是疑点之一,想必韩珠节也会着重调查,最后结果他们也能知道。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为什么京郊农庄佃农的病症怎么会与靖平县百姓如此相似?当中有什么阴谋?
汪印脸容淡淡的,这样说道:“这一点,本座也很想知道,这或许就是邵世善所禀、韩珠节所查探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这些是镇国公府稍后就能知道的事情,也是汪印这次而来镇国公府的原因。
汤源和汤仁这两个眉眼通透的人自然清楚汪印英的意思,一时之间倒也没有说什么承诺,汤源只是这样说道:“督主请放心,若是京郊农庄的事,老夫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