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美味。
好像没毒。
她睁开眼,松了口气,而后谄媚地看向谢明峥:“我试过了,没有毒,你安心用吧。”
谢明峥挑眉,指了指另外几道菜,示意她一一试过。临春乖巧照做,一桌子菜,一道一口,也吃了不少,倒没那么饿了。
她正欲搁下玉箸,又听谢明峥道:“还有米饭。”
还真谨慎。临春无言。
她夹起一小块米饭,送进嘴中。有菜有饭,心满意足。
临春一向是息怒皆写在脸上的人,藏不住心事,譬如此刻,她露出些欣喜的神色,被谢明峥尽收眼底。谢明峥眸色微柔,拿起玉箸,开始用膳。
临春退到一旁,肚子里有东西,便没那么馋了。她站着站着,忽然意识到什么,等等,谢明峥是不是拿错了她用的筷子?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已经都吃了几口了,倘若此时告诉他,反而会让他恼羞成怒吧?毕竟……就像吃樱桃时,最可怕的不是在樱桃里吃到一条虫子,而是半条。
有时候不明真相,或许更好些。
谢明峥吃得很快,他口腹之欲并不重,肚子填饱了即可。他命人将东西撤下去,目光又落在临春身上。
临春顿时如临大敌,听见谢明峥问:“一个下午过去,三皇妹可想好有什么法子能医治我的病么?”
临春一哽,有些结巴道:“……现在就要开始想么?是不是有点为难人?”
谢明峥:“嗯?”
临春马上改口:“我想了,我真想了。”
就是还没想到。
她咬着下唇,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软糯的嗓音自丹唇中飘出:“我能先问问,四皇兄你这病……是天生即有,还是……因为什么意外……”
第7章 因果
她问得很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谢明峥,毕竟此事事关男人尊严,而男人一向好面子。可此事总得问清楚,想来天生隐疾,与后天隐疾,该有不同的应对之法。尽管临春并不懂岐黄之术,但用脑瓜子想想,一件东西坏了二十几年,与坏了几年,定然是坏了几年要好修得多。
临春眼神飘忽,似雪香腮渐渐沁出些不自然的粉红,便如那三月的桃花,说罢更是轻轻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临春今岁十七,还未出嫁,因恒成帝喜爱她,想多留她两年。今年开年时,恒成帝与高贵妃商议过临春的婚事,挑了几家郎君,问临春意见。那些郎君都是玉京中顶好的,临春也与他们试着相看过,可一个也未曾瞧上,婚事便又搁置了下来。
她于情感之事上还是一张白纸,提起这种令人羞臊的事,自然不敢看谢明峥的脸。
好一会儿,临春才听见谢明峥的声音:“算是意外吧。”
临春唔了声,心里猜测,他恐怕是在战场上受了什么伤,才导致得了这病吧,毕竟战场上刀剑不长眼。
她思绪扯远了,赶紧拉回来,小声追问道:“那……是因何意外呢?这可否告知?”
她问罢,谢明峥眸中墨色忽然翻涌,唇角噙着一抹笑。
临春被他看得莫名,而后听他轻启唇道:“说起来,此事与三皇妹脱不了干系。”
临春眨了眨眼,这事儿怎么还与她有什么关系?
谢明峥用手中茶杯盖轻轻撇去杯中浮沫,缓缓开口:“这场意外,便是三年前,我与三皇妹初次见面时,冲撞了三皇妹,三皇妹便命人抽我鞭子。回去之后,我便得了这病,如今算来,已有三年。既然是三皇妹种的因,我如今叫三皇妹来解决,也算有始有终,是不是?”
临春听到这里,已经身子僵住。
她还以为是谢明峥在战场上受了伤,才致不举,没想到竟是与自己有关。
可她当时虽说抽了他鞭子,也没多重的伤啊,怎么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呢?谢明峥该不会是故意把锅扣在她头上吧?
临春幽怨地长叹了声,心中更后悔当年招惹了谢明峥。
她欲哭无泪,他的病原来是她造成的,原来她不止折辱了他的面子,还折辱了他的男性尊严。这事儿恐怕是怎么都过不去了。临春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朵在暴风雨中的小花朵,马上就要承受不住暴风雨的摧残了,命危矣。
谢明峥看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小脸耷拉着,问道:“三皇妹在想什么?”
临春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见谢明峥问,下意识就回答了心里话:“在想当年我不该招惹你。”
话音落地,她陡然回神。
对上谢明峥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晚了。”
临春自然也知道晚了,只好更垂头丧气,想起什么,保证道:“四皇兄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想办法治好你的病的!”
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来不及,但得表表忠心。
谢明峥颔首,又听临春说:“但今日天色已晚,四皇兄也知道,我这人不大聪明,本来也不怎么聪明,这会儿脑子就更不好使了。不如一切都明天再说,想必四皇兄今日也累了,是不是,不如就早些沐浴安寝。”
谢明峥点了点头,对她的提议表示十分赞同:“今日忙活了一整天,的确有些累了。”
临春手指不由攥紧,趁热打铁道:“那四皇兄休息,我先退下了。”
说罢便要跑。
又被谢明峥叫住:“站住。”
临春停住脚步,听他吩咐。
谢明峥道:“如今你既是我的婢女,我沐浴你不该伺候在侧么?”
临春瞪大眼,再次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