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齐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微微应了应。“然后呢?”
阿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属下无能,之后就跟丢了。后来听她说银子又没了,属下猜,应该是买她当时说的药去了。”
齐誉微诧,这才掀起眼皮,看向阿克。
阿克回想起之前南屏的神色,说道:“她武功不高却很是机灵,派去跟踪的人说她走路总是弯弯绕绕的,似乎是有意在躲人。属下猜……应该是被她发现了。”
齐誉的目光又回到了书上:“人倒是不笨。”
阿克听齐誉语气,竟没有着恼的意思,不禁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齐誉,说道:“她看起来似乎居无定所,身边也没有任何家人朋友。虽尚未查清她的背景,但依属下看来,她应该不是被安排来的人。”
齐誉微眯双目:“除非她的演技十分过人。”
南屏早已习惯风餐露宿的生活,没有与其他女弟子睡在一个帐篷里,南屏另寻了个干净的角落,枕着手仰首躺在了松软的干草上。
四周一片寂静,南屏看着黑漆漆的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深沉的睡梦中……
“记住娘跟你说的,永远不要想着报仇,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吗?”
一个中年女子深深地看着女儿稚嫩的脸,眼中淌下了滚滚热泪。
“娘……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我好害怕……”小女孩哭道。
此时厅外却传来一阵骚乱声,继而是人的挣扎声和哭喊声!
中年女子将她再一次紧紧地搂在怀里,颤抖的身体让小女孩也慌乱地掉下泪来,敏感地察觉到有什么坏事已经发生了,家中似乎即将遭受大劫!
中年女子猛地将女儿往后院的小门外推去,口中喊道:“快跑!快跑!”
“娘!”小女孩慌张地试图抓住母亲的手,却看见母亲已经迅速关上了后院的门。
在小门彻底关上之前,中年女子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女孩,嘶声道:“听娘的,走!快走!”
“娘!”小女孩尖叫。
火光漫天,血流成河,四处都是哀嚎声,漫天的火光将小女孩苍白稚嫩的脸照耀得火红,在母亲沙哑的催促声中她拼命向前奔跑着,泪水混着血水从她的脸庞上滴下,女孩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耳边却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小女孩定在原地惊恐地回过头去,漫天火光黑夜里,后院的小门被一个持刀的兵卒打开,母亲捂着刺穿胸口的长剑缓缓倒下,眼中几乎泣下血来,却还是盯着女儿的方向,嘴唇蠕动着朝她无声地喊:“快逃——”
“娘!”南屏猛地从梦中惊醒,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脸上早已是冷汗涔涔。
她急促地呼吸着,环顾着周围漆黑的一片的环境,紧缩地瞳孔看起来十分惊恐不安。
众人的中央燃烧着一个硕大的火把,哔哔啵啵地燃烧着,除了帐篷外,火把周围四零八落地躺着几个人,更有鼾声阵阵,反倒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南屏急促的呼吸终于慢慢缓和了下来。是因为临近要到京城的日子了么?自己最近怎么做这个噩梦越发频繁了……
左右是睡不着了,南屏悄悄地起身,向一旁走去。
月夜深深,微风拂过夜晚的树林,树叶泛起了轻微的沙沙声,伴着南屏的步子,倒有一份别样的安宁。
南屏的心渐渐沉静下来,只见没走多远便有一处小小的水源,倒映着月牙,波光粼粼,十分清寂优美。
原来这里竟还有这么一处所在。
此时彩云追月,夜阑人静,南屏忽地低声念道:“聚散匆匆,云边孤雁,水上浮萍……”回想起刚才的梦境,一时竟是痴了般。
忽地,草丛中竟传来了一阵咕咕的声音。
南屏转头过去,竟然是白日里见到的那只落单的小鸭子!
“原来你在这儿啊……”南屏不由得微微一笑,然后悄悄得半蹲着身子,正待趁鸭子不注意扑上去,未料到那小鸭子竟是十分惬意,一边喝着水,一边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也不知是没留意到南屏,还是根本不怕人?
南屏缓缓地走了上去,伸手轻轻一抓,便捉住了那只小鸭子。
那小鸭子颇有灵性,咕咕几声,并不挣扎,而是用头轻轻蹭了蹭南屏的手腕,竟是份外的亲昵。
南屏回过神来,见状笑道:“小鸭子,你怎么一个人到这儿了?”
“这是五彩鸳鸯。”此时忽然有一个淡淡的男子声音传来。
南屏吓了一跳,转头看去,这才发现不远处还坐着一人。南屏往那边走了几步,借着月光这才将那人清俊的轮廓勾勒了出来,却是九皇子齐誉。
想到自己刚才的言行都被这位九皇子看在了眼底,南屏不由得有些尴尬,垂头去着怀中的「五彩鸳鸯」,它的羽色鲜艳华丽,翅上有一对船帆般的栗黄色扇状直立羽毛,颇为奇特,确实不是什么「野鸭子」。
南屏不由得奇道:“既是鸳鸯,怎么只有这一只呢?”
齐誉似乎也没想这个问题,闻言只低声回道:“或许也是一只「水边孤雁」吧。”
南屏听得他化用了自己刚才念的诗句,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那鸳鸯不住地往南屏怀里蹭,南屏只得将那鸳鸯放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