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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坪村隶属于西乡,自古以来就占据了最富饶的一角,种什么都能种出来,即便三年自然灾害,东坪也是si人最少的一个村。
历史上“拉帮套”很常见,尤其是不好的年份,三人凑一起过日子也是为了节约“生活成本”,属于互帮互助。村里也是默许的。
但因为东坪相对于其他村来说条件好了那么一点,“拉帮套”的人较少,许多老人也不记得谁家是这种情况了。
多亏周楠生防了这一手,提前要卫东找到西乡的乡长,借来了《西乡志事》,果然在里面翻到了东坪村曾经哪家哪户在哪个年份结“拉帮套”的记录。
有了先例就好说话了,但问题是队上只同意“一夫一妻”,只保证对于另一个男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言下之意,官方不承认“二夫”的身份,且没有婚纸,法律不予保护。唯独不g涉。
那谁做这个和婆娘没有正式名分的“二夫”呢?这又成了一道选择题摆在了周楠生与卫东面前。
此题无解,连桃仙也不知该咋样最好。以她的x子早就决定两个都不嫁,三人没名没分一起稀里糊涂度过余生便是了。
“那可不成。”大哥此时站了出来,以大家长的身份说话,“妹子岂能这般任x?人生大事不能儿戏,不然人家要碎嘴我们桃家没有善待闺nv了。”
大哥哪里是忧心别人戳脊梁骨,明明就是想为难卫东与周楠生。“为了妹子”当真是个好借口,这样他可以无限给予阻拦,又一次“师出有名”。
而其他村民也乐见其成。看到周楠生与卫东轻松抱得美人归并非他们喜欢的那类“桥段”,最好来个峰回路转,再百转千回,拉拉扯扯,不清不楚。这样嗑瓜子才嗑得香。
见状,沉不住气的首先是桃老娘。她一把拉住大哥,悄声说:“嘿,我说儿啊,咱见好就收吧,难得有两个傻子,破鞋也肯花大价钱收,不如赶紧的……”
“娘!”大哥一个冷眼,瞥得他娘直寒颤。桃老娘自知说错话了。
“不是……”她试图解释,“村里头为那nv子发痴的不少,可愿意花真金白银的还就这两个傻子……咱别太贪,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我有分寸。”大哥不与他娘多做纠结,只说:“这事儿交给我……”
“可是,可是……”
“可是啥?”
“可是那个收音机你爹可喜欢了,能听戏哩!”
“得了得了,若我要做的事能成,电视机都给你们买!”
“当真?”
“娘就莫为了芝麻丢了西瓜了。”
大哥打发掉老娘转身站到院中央,问两个爷们道:“想清楚了没有?如果做不了决定也不用着急,什么求婚,什么提亲,我们桃家可以当啥都没发生过。你们的三书六礼和金戒指我们可以原数奉还。”
听大哥的语气,桃仙猜那新买家当真阔气,令大哥看到卫东的彩礼也不为所动。
新买家究竟是谁?
正想着,只见卫东又一次抢先站了出来。
卫东b周楠生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他承认,周楠生b他与桃仙更般配。更重要的是,如若算命的说对了,那他和桃仙的时间只有十年。
十年生si两茫茫,实在太短,对桃仙这么年轻的婆娘来说也太残酷了。
“仙儿,叔不介意做那个多余的人。”
“叔……”
“东子叔,不要!”周楠生拦下他道:“你咋不按咱俩说好的办?咋中途变卦?”
原来他俩从一确定心意要和桃仙“拉帮套”起,就做好了提亲和求婚的打算。而因为周楠生身t的原因,成家后卫东会是主劳动力,基本上所有重活、累活、脏活都要他扛下,所以周楠生当“二夫”很公平。
卫东突然变卦,周楠生措手不及。
“重要的是能和仙儿在一起。”卫东朝面前的年轻男nv笑了笑,“其余那些细节管逑它的!”
他挣脱开周楠生的手,对桃家院子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的脑袋高声问道:“看!书生与仙儿是不是一对璧人?是不是同样的细皮nengr0u、秀气好看?”
群众“是啊,是啊”地回应着,卫东又接着说:“相反,我黑、我粗糙,有的是力气,这个家我扛下。至于他俩嘛~~就负责生几个漂亮的小娃娃,给咱们东坪升升人气!”
话音一落,全场鼓掌,热烈程度堪b领导g部做完总结动员大会。不过,这是自发的。在场的每个人都夸卫东大气,像个真爷们,是个g大事的人。当然也不乏调侃。
“光他俩生娃娃?你不跟这nv子生?这么肥的r0u到嘴边不吃多可惜啊!”
这话引得一阵哄堂大笑。尴尬得桃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自己和周楠生当众卿卿我我是一回事,但被别人揶揄又是另一回事。总之,她很不喜欢。
这一次卫东没有发飙,而是不紧不慢地说:“婆娘娶回家是用来疼的不
', ' ')('是用来吃的!肥也好瘦也罢,身为爷们都要呵护。不然就莫开这个头,莫去招惹人家。”
“说得好!”
“够爷们!”
“哎哟~~看不出东子还挺会说嘛~~”
“有见地。”
“桃仙儿真有福气!”
热烈的叫好声此起彼伏,响彻在整个东坪村。夕yan西下,一日的时辰过得特别快,村子里没有一如既往地升起袅袅炊烟,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围在桃家院子周围久久不肯散去。
“走了走了,该做夜饭了……”大哥开始赶人。
“那几时摆酒?咱好来吃席。”有人急x子,看到两个爷们亲也提了、婚也求了,料想桃家没有拒绝的理由。
奈何大哥还真有。所有人瞠目结舌。
“为啥?两个爷们一文一武、一动一静,配你妹子咋就不好了嘛?”村民中有人替两个爷们打抱不平,不懂桃家为何拒人于千里。
“他们二人不先来和我们打商量,擅作主张就把场合ga0这么大,如今丢脸也是自找。”大哥不客气地说:“在二位之前,其实已经有人和我们定好亲了。喏,这是聘书、礼书和迎书。”
卫东扯来一瞧,还真是三书。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们桃家不能失信于人不是?”
全场哗然。乡民们没想到桃仙一介寡妇居然如此抢手,轮番有爷们来提亲,礼数还都不差。
“谁啊?!”有人问了,也是好奇得很。更好奇的是桃仙,心想难道新买家的身份呼之yu出了?
今夜月se正浓。霜降过后夜深露重,大哥紧了紧领口,尽量让风灌不进衫子里。
他庆幸披了件军大衣出门,若非如此,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必定会被冻成冰棍儿。
这儿y森森的,银se的月光披洒下来照在墓碑上,瘆人得很。
“妹子?”他仿佛看见远处有个身影影影绰绰,分不清是男是nv,但除了桃仙,谁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也不怕鬼吗?
“鬼不可怕,人才可怕。”他家笨笨的妹子有时候也语出惊人。
他知道她口中“可怕的人”就包括他这个大哥,还有去了丈人家不回屋的二哥。
这些年他们在她身上榨取得足够多了,全因当年老娘一个闪念,把她抱回家养大,让一家人都觉得亏大发了,被坑惨了!
“都怪你亲娘,咋不来寻?”
亲娘来寻,带走,付上高额抚养费便两清了,可偏偏无人问津,让她在他家出落得越来越水灵。
“水灵”也是原罪,穷山恶水容不下明yan动人。
自然,抚养费就用身子来还。兄弟俩玩她玩得够多的了,可他还想要一次次在她身上泄yu!哪怕她以后真嫁给了狗蛋,他也会找她,让她给狗蛋戴绿帽子。就像她猜测的一样。
他其实并不想b得她太紧,怕她的“弦”绷断。前头跟她欢好时看到她享受xa的模样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可如今“拉帮套”的事儿吹了,她脸上云淡风轻,好似无所谓,他想,实则一贯的“隐忍”已经井喷了吧?
果然,夜里她跑了,来找她爷们了。
“有没有人?!妹~~我是哥~~你在不在?”大哥拿着手电筒四处照,可除了野草,除了呼呼北风,除了孤独的一个个坟堆子,这儿啥都没有。
“呜呜呜~~”
寒风适时带来了nv人的哭泣声,他知道这个声音来源很远。
这儿太乱了,他记不得他那姑爷埋哪儿了,只能顺着哭声0索前进。
娟娟月,片片雪,深秋罢了,雪却来得这么早。大哥又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军大衣,疾步快走。
走了约0半刻钟,只见坟堆子上有个身影,穿着薄衫子,趴在土上呜呜咽咽,任雪花渐渐把脊背铺满薄薄一层洁白,仍纹丝不动,光ch0u泣颤抖着。
“疯逑喽!”大哥有点儿生气,怪这nv子不懂事大半夜闹脾气,“哥不来你预备冻si在你爷们坟上,给他陪葬?”
“呜呜呜~~”她只会呜呜呜,并不搭理。
他解开军大衣给她盖上,发现她浑身发烫,一0她额头,果然发烧了。
“水~~呜呜~~水~~”
她人是意识模糊的,哼着、喘着,呼x1急促。
“真是个害人jg!没事找事!”
今夜本来可以花好月圆,他们可以在温热的灶屋里jiaohe,一起进入xa的极乐美好里。可这nv子偏偏找ch0u,来这地儿给他添麻烦。
夜黑,路滑,风冷,人还烧着,咋办?
大哥只能把她揽入怀,一个劲儿地叫她的名字,试图让她恢复意识,好扶回去。
“水~~”她嘴唇g得开裂了露出丝丝殷红。
“傻婆娘!深更半夜出来哥哪里会带水!起来,跟哥回家!”
“家~~我没有家~~我没有家~~”
是啊,她哪里有家?她爷们
', ' ')('躺这土下,他们那个打谷场改造的温馨小窝她不想回去了,回去就睹物思人。而没有爷们,小窝不过是个住所,不是家。
“回娘家,哥护着你总可以了吧?”
“不~~不去~~不去娘家~~怕~~”
“怕个卵!不去就si逑在这里咯!”
“我不离开东坪,我要在这儿一辈子,我不去省城……”
“啥?”大哥不明白桃仙在胡言乱语什么。
“爷们在这儿我一世就在这。生祭si忌清明,我给他上坟。爷们只有一个,你们谁娶了我,我也不会叫你们一声爷~~走吧~~你们都走吧~~”
桃仙絮絮叨叨语无l次。但大哥“ch0u丝剥茧”还是听出来些门道。
“原来那两个王八蛋想把妹子带去省城!”
他知道周楠生在省城是有退路的,虽然家里人差不多si绝了,让周楠生下决心赖在东坪祸害,但到底家底厚,周楠生一辈子吃喝不愁。
“不许走!”大哥紧紧搂着桃仙说:“你是我的!就是嫁一百次,也是我的人!”
他低头吻了上去,心里忿忿道:“你要水是吧,哥多的是!”
烟霏霏,雪霏霏,雪向菊花瓣上堆……
今年深秋居然来了,两人按个手印就完事儿了。
这一次周楠生有异议,说此般不具备法律效应,妇nv主任翻了个白眼,斥道:“那你带着婆娘上省城办去啊!你看她那户籍城里头认不认嘛~~”说完抠着手指头,不再搭理。
“算了楠生哥。”桃仙劝周楠生道:“这结婚纸就是个形式,有没有都无所谓。主任能帮咱们写,白纸黑字,已经是很正规的了。”
“就是。”卫东接话道:“仙儿户籍在东坪,省城是不会认的。你不如在这儿先办好,今后回城再补一个。有这纸也算是个凭证不是?话说,你不是不准备返城来着,有没有证又有啥关系?”
对于这个问题周楠生没有回答。他叹了口气妥协了,只说:“我只是想给仙儿一个稳妥的保障,没有别的意思。请主任帮咱俩写一个吧?”
他从兜里拿出一把喜糖、瓜子、花生“孝敬”妇nv主任。
妇nv主任还是不为所动,嗔道:“你以为我缺这些玩意儿吃?”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周楠生没法,谁叫他开口就得罪了她?只能悄0咪鬼鬼祟祟塞了个红包进妇nv主任口袋,低语道:“弟弟错了,姐帮帮忙,为了自家婆娘安生,姐姐多多理解。”
“那谁理解我?”妇nv主任拿着j毛当令箭,“起开!莫带坏了我们东坪的风气!”
她把红包朝周楠生脸上一丢,别过脸去,不收贿赂。
这倒是稀奇得很,卫东心急如焚,怨怪周楠生起先乱说话。
“你太年轻,不会办事!不知道大队上的这些人但凡有一丁点儿权利,都会sisi捏在手中,得求着哄着才是。你倒好,反而质疑她。现在人家不愿意动一下举手之劳,该如何是好?”卫东在周楠生耳旁埋怨。
“叔不急,我有分寸。”周楠生转头对妇nv主任说:“主任,仙儿和我们的这桩婚事是得到了娘家人的首肯的。”
“哼!首肯?首肯家里能不去人?”她有的是话回他。
周楠生笑了笑,又说:“仙儿毕竟是二婚,娘家人可去可不去。”
“那不结了?你都说二婚了,这么讲究g哈?随便过过得了,要啥结婚纸啊!”
“那不成。毕竟大哥也是点了头的,我得把婚结好,该有的都要有,况且大哥一向要面子,在娘家的接亲已经足够t面,酒席不吃也没啥。”
卫东听周楠生说话奇怪得很,为何次次都要提到桃仙那狗p大哥,跟他有啥关系?
“大哥收了自行车就是承认我们的婚事,所以……还请主任高抬贵手。”周楠生就差抱拳作揖了,“谢谢您了!”
这话一出,妇nv主任还真给他俩工工整整写了结婚纸。卫东目瞪口呆。
桃仙和周楠生欢欢喜喜摁手印,卫东提着鞭pa0在大队办公室外头放了起来,还打开包袱去到每一间发喜糖,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周楠生趁众人不注意,捡起妇nv主任脚下的红包悄悄说:“大哥要弟弟懂得孝敬姐姐,一份小小心意而已,姐姐费力收下。”
妇nv主任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拒绝,周楠生重又塞红包进她兜里,意味深长。
“喂。”周楠生带着桃仙yu走时,妇nv主任叫住了他,“下午三点,你婆娘原来住的那地儿,他叫你去。”
他?
“知道了。谢谢主任。”周楠生作了个揖,走了。下午三点,他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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