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漪觉得自己像一头被逼至绝路的野兽,仓惶之下,不得不露出獠牙,可对面的猎人却忽然放弃了捕猎的武器,这倒令她有些始料未及。
他一把拉她起来,神色澹宁,轻轻说道,“我属龙,待过了霜降就二十五了,是比你虚长几岁,好在也是正当婚配的年纪,自认长得还可入眼,脾气算不上多好,可对自己的女人总能做到包容和忍让,过去有些对你不住,我说的再多也于事无补,将来你若选郎子,只盼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有机会弥补。”
南漪哽住,扭过身子吞了吞口水,脑瓜子嗡嗡直响,他方才说了什么?她迟疑地低语,“胡言乱语什么……”
他盘膝坐在床上,沉静笑着,“你没听清么?那我再说一遍。”
南漪窘涩至极,忙道,“我听清了,不用再说了。”
“如何?行是不行,你给我句准话。”他穷追不舍。
“为什么?”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可他却听懂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心悦于你,盼与卿卿共结连理,皓首流年。”
南漪指尖的帕子都要搓碎了,窗外聒噪的蝉鸣一声声撞得她耳根发麻,她不敢回头看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再一想,以他这个年纪,又是权门之子,怎么可能还没成婚?怎么会求娶她呢?难道是娶她给他做妾室么?
她回过身来,直勾勾看着他,语意坚定道,“我虽怙恃俱失,亦无长辈做主,可我绝不与人做妾,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沉目看着她,静静笑了,“如此说来,若不是妾室,你就答应了?”
南漪觉得这话术的套路有些熟悉,自己曾经不知多少回就这么被他一步步带进沟里,不能总是任他牵着鼻子走,“这分明是两回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他有些意料之外,无奈笑道,“那这样吧,今日你我就抛开一切,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我有什么做的不合你心意的,或者你有什么顾虑,大可说出来与我知道,我定当知无不言,好么?”
这个确实足够诱人,直觉和自己说不能答应,可是有些事在心里盘旋的久了,眼见近在咫尺,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无动于衷。
她直身跽坐,反复几回深呼吸,抬眼却见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有些泄气,皱眉烦躁道,“无聊至极,我要回去了。”说着就要翻身下床,却不想被他一把揽住了。
“又想跑!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心事?嗯?”
她犹如一只炸了毛的狸奴,高声反诘,“我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你别血口喷人!”结果这话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湛冲忍不住上扬的唇角,不言不语,却饱含深意地直勾勾瞅着她。
连日被吊起的心似乎在这时候无所遁形,她从未这样无助过,便是连当初他伤她最深重时,也远没有今日这样无助,因为那时候她的心还是铜墙铁壁,如今方知,原来失身于他,并不是最糟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