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放开了她,心里不知怎地,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听她说道,“我想回蟒山去,虽然离我承诺的时间还很远,但是后面你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我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而且……我并不想待在这里。”她说完,没有避开眼神,两个人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眼睛里不容忽视的失望与挫败。
他猜想自己方才的表情算不得好看,勉强扯起嘴角笑了下,“你是不是怪我来晚了,我——”
“不,我没有怪你。”她打断他的解释,“我只是想回蟒山去。”
他深深看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与自己赌气的痕迹,但是令人失望的是,他没有找到,他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留恋的痕迹,想起之前她与自己谈到返生香时的欲言又止,如此看来,两人之间,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她不单是不信他,更是不爱他,所以才会有这样无谓的拉扯,一次次想逃离自己身边。
他忽然有些鄙视自己,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乞丐,一个感情上的乞丐,这世上任何事都可以筹谋,唯有情之一字,不可谋夺,强求不来,这世上最难的,唯有心甘情愿。
她执意要走,他应该放了她,就像母亲一样,不属于这里的人,强留的结果,或许是他们都不能承受的。
一贯有力的臂膀缓缓松开了,他稍稍分开,“好,你收拾下,我安排人送你走。”
他的声音忽然变的喑哑低沉,南漪终于忍不住避开了他的眼睛,转身故作轻松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喝了一大口,才敢开口说道,“是我食言在先,那我现在答应你,有生之年,你有任何事,尽可来蟒山找我,凡是我力所能及的,绝无二话。”
他竟轻声笑起来,她不敢回头看,只听他淡淡说道,“你是女中豪杰,我比不得你洒脱,还是你真以为我刀枪不入?”
他说这话时她正端着茶杯喝着,贝齿抠在杯沿上死死咬着。
他凝望她的背影,试图烙印在心里,他应该不会去送她,所以有些话还是要说出口,或许从今往后都不会再见面,这半生的遗憾已经够多了,他再不能承受更多,“这世上负我的人不少,可我亏负的,似乎只有你一个,我没有办法弥补,不过你大可嘲笑我的求而不得,这是我应得的惩罚。”他摘下腰间的玉圭,轻轻摩挲着,最后还是放在桌上,苦笑了下,“女先生这么讲义气,那这个你拿着,以后若遇上自己摆不平的难处,可以来找我。”
禅奴正在院子的角落里捏雪人,忽然间听到门扉开合之声,她寻声望去,只见燕王面沉似水疾步走出来,可还未等她站起身,那人就已消失了。
禅奴纳罕往屋里走去,不敢轻易闯进去,探头往里瞅了瞅,只见南漪手指抚着桌上的一块玉佩,她喃喃叫了声阿姐,南漪空洞的眼神移过来,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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