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节(2 / 2)

晋侯冷声说:“祁太傅,你们洛师是甚么意思?孤等了这么半天了,你们洛师之人姗姗来迟,竟然还带着一只狗子?”

他说着,一指祁律怀中的小土狗。

无错,祁律还抱着一只狗子进来了,就像是在逛花园儿一样。

但谁也不知道,这只狗子,可并非一般的狗子……

祁律挑了挑眉,说:“是有谁明文规定,会盟不可以带狗子么?”

他这么一说,晋侯脸色瞬间惨白,当然,没有人明文规定会盟不让狗子进来,因此祁律带了一只狗子来,顶多是不恭敬而已,只能是“道德”上的谴责,根本不犯法。

晋侯憋红了一张脸,又说:“好好好,祁太傅,你们洛师之人,带着一只不像样的野狗子来,孤便不说什么了,天子何在?如今大举会盟,天子虽然金贵,却也不能将我等这么干晾在这里,不是么?”

祁律冷笑一声,晋侯可不知道,他口中不像样子的野狗子,可不就是他所说的天子么?

祁律淡淡的说:“天子?晋侯何必明知故问呢?”

晋侯心中一突,总觉得祁律的口气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心中又是狂喜,如今祁律这么说,怕是天子真的不好了,那么就算祁律知道了什么,大局已定,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祁律招了招手,石厚立刻上前,“哐!!”一声巨响,将一样什么东西丢在了案几上。

幕府营帐何其庄严,突然发出如此巨响,众人吓得连连后退,何止是晋国,就连潞国之人也给吓坏了。

众人定眼一看,那丢在案几上,又滚在地上的,竟然是一口巨大的黑锅!

这么沉重的东西突然丢过来,能不发出巨响么?

黑锅上还挂着一层油腻,将案几上的文书砸的满处都是,四散纷飞,众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只有晋侯一个人,一眼便看到了黑锅锅把上的倒刺,心里更是一突,眼神慌了起来。

潞国国君说:“祁太傅,你们这是甚么意思?今日会盟,不见天子,竟还抬着一口大黑锅过来,这算是你们周人的礼仪么?是了,我尝听说祁太傅有个癖好,那便是理膳,难不成今日要亲自给咱们洗手作汤羹?”

他这么一说,晋侯竟然也跟着笑起来,说:“祁太傅,如今是会盟之时,先请天子来主持会盟,再做汤羹也不迟啊!”

天子中毒的事情,分明便是晋侯捣鬼,晋侯如今还笑的如此猖狂,拜了晋侯所赐,如今姬林变成小土狗回不去天子的模样,只能窝在祁律的怀里。

小土狗盖着祁律的披风,本十足“惬意”的趴在祁律怀里,听到晋侯的话,立刻“呋呋”的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着晋侯,好像随时要窜起来咬他一般。

祁律不为所动,表情还是很平静,说:“晋侯今日仿佛十足喜欢明知故问。在说天子的事情之前,律倒是想要向晋侯讨教讨教这个事情。”

他说着,一指地上的大黑锅。

晋侯眼眸微微颤动,一看便是做贼心虚,不过还是装傻充愣,说:“太傅喜欢理膳,孤乃是一国之君,可不似太傅有这种癖好,祁太傅突然扔出一口食具来,是甚么意思?”

祁律幽幽地笑着说:“是了,律只不过是个有个喜欢理膳的癖好,哪里能像晋侯一般,总是揣着一些见不得人的癖好。”

“你说甚么?!”晋侯指着祁律,说:“这里是幕府大营!虽你是天子太傅,但也容不得你来撒野!孤可是晋国的国君!”

祁律点点头,说:“好,晋国的国君,律便问问您这个一国之君,这倒刺是怎么回事?”

晋侯眼眸微动,说:“倒刺?甚么倒刺?孤怎么会知道?”

晋侯打定主意不承认,祁律便说:“晋侯不承认也无妨,自有人可以与晋侯对峙。”

他说着,便见到幕府营帐的帘子被打了起来,一个仆役被推推搡搡的押解了进来,咕咚跪在地上。

晋侯定眼一看,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坏了,但面子上却强装镇定。

祁律皮笑肉不笑的说:“晋侯,你可识得此人?”

晋侯矢口否认,说:“一个下作的运泔水的奴隶,孤乃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识得?”

他这么一说,曲沃公立刻笑了出来,哈哈大笑说:“晋公,您可真是个能个儿人呐!孤怎么看到此人,不知他是运送泔水的奴隶?晋公一眼便能分辨出来此仆役竟然是运送泔水之人,妙啊秒啊!”

曲沃公这么一说,晋侯脸色瞬间变了,不为别的,正因着晋侯自己说漏了嘴巴,被曲沃公嘲笑了一番,所以恼羞成怒了。

晋侯硬着头皮,强词夺理的说:“孤不知你们在说甚么!他上次运送泔水,臭的厉害,孤便看了一眼,所以有些印象,孤只是有些印象,难道还非要识得此人不可么?”

晋侯越是辩解,众人听起来便越觉得是强词夺理,越听越想狡辩,祁律也不着急,对那仆役说:“你便把知道的事情,与大家说一说。”

那仆役立刻磕头,说:“小臣遵命,小臣遵命!”

满场都是国君和卿大夫,仆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筛糠一般的指着那口大黑锅,说:“是晋侯!是晋侯指使小人,晋侯知道祁太傅喜爱理膳,经常去膳房,便让小人趁着倒泔水之时,偷偷溜进膳房,将……将食具的木把打豁,在……在木刺上浸泡了毒水。”

“你放屁!!”晋侯立刻大吼起来,打断了仆役的话,狠狠的瞪着仆役,满脸的威胁,说:“是谁让你栽赃陷害孤的?可是祁太傅让你栽赃陷害的?”

仆役吓得赶紧后退好几步,险些跌坐在地上。祁律则是抬起手来,向众人展示着掌心中的伤疤,说:“各位请看,这晋侯可是用心良苦啊。”

众人看到祁律手心中的伤疤,又低头去看地上的那口大黑锅,终于明白为何祁太傅要将那口大黑锅带进幕府大营了。

四周的卿大夫立刻小声窃窃私语起来,一面窃窃私语,一面偷偷瞥着晋侯看,晋侯面色苍白,又涨的通红。

祁律举着手掌,眯了眯眼睛,说:“多亏了晋侯的用心良苦,律神不知鬼不觉便中了这毒,而且医官说了,这毒初时仿佛风寒一般,不易被人察觉,等到深入脏腑再施救,便十分困难。托了晋侯的福,如今律的毒素还没清理干净,丧失了味觉,这笔账,咱们可要好好算一算。”

“你这是诬陷!”晋侯立刻说:“栽赃!孤可是国君,你这样诬陷栽赃,便是你有宠于天子,天子也不会放过你的!是了!天子呢?天子何在,只有天子可以为孤主持公道,天子必然不会任由你这个奸佞诬陷忠良的!”

祁律冷冷的一笑,说:“天子?诸位国君、卿大夫,你们可细细算过么?晋侯自打开始之后,叫嚣过多少次要见天子?”

晋侯一愣,面色僵硬,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祁律是什么意思。祁律便继续说:“晋侯为何一直叫嚣着让天子来支持公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因着晋侯十足笃定,天子无法出现在这幕府营帐之中!”

祁律话音一落,众人立刻哗然,曲沃公说:“祁太傅何出此言?天子为何不可出现在幕府之中?”

潞国国君也眯起眼睛,说:“是啊,我们潞氏可是来会盟的,祁太傅你不是说好了,三日之期便可会盟,如今三日之期已到,为何天子还是不能前来会盟?”

祁律看向晋侯,说:“这还要问问晋侯了。”

晋侯立刻说:“为何问孤?孤又不是洛师的卿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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