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狗心中气怒十足,心想着公孙子都如何有寡人俊美?寡人只是平日里没有公孙子都打扮的花哨罢了。
姬林恐怕最不爱见听到的言辞,便是自己没有公孙子都俊美了,因为公孙子都曾和祁太傅“暧昧过”一阵子,天子又是个喜欢吃味之人,十分介意这点。
如今听到侍女这么说,简直是摸了小狗子的逆鳞,若是不以大局为重,就跳出来咬她了。
医官也赶紧说:“是了是了,公孙子都俊美无俦,小臣也见识过两面,当真是天上少有,底下绝无的!而且这公孙子都在郑国地位非凡,他虽只是个公孙,但郑公十分器重,把公孙子都当成了亲弟弟一般对待,国女倘或成为公孙夫人,那往后里绝对风光无限的!”
侍女又说:“如今还未到郑国,国女还有机会,不如……不如就把腹中的胎儿给打掉罢,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发现,国女也不必如此提心吊胆了!”
“再说……”侍女期期艾艾的说:“再说……国女、国女这腹中的胎儿,就算是生……生下来也不可能有甚么名分……”
她的话说到这里,仿佛戳到了齐国国女的痛处,国女的声音都提高了,说:“放肆!谁叫你乱嚼舌头根子的?!”
“饶命啊!”侍女连忙磕头:“饶命,国女饶命啊!婢子,婢子也只是为国女不值啊……国女如今都要嫁到郑国去了,可……可……”
就听国女幽幽的说:“弟亲……弟亲必然也有他的苦衷,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一下来,这可是我和弟亲的孩子。”
小土狗立刻睁大了眼睛,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恨不能脱框而出,本只是来应付一下差事,没成想真的听到了大秘密。
弟亲?国女的弟弟,那不就是公孙无知无?
之前天子猜测公孙无知,只是因着和公孙无知有些间隙,因此把“屎盆子”扣在公孙无知头上而已,哪想到齐国国女竟然亲口说出“弟亲”两个字,果然十分骇人。
春秋战国是个“彪悍”的年代,说起来十足可笑,明明是一个讲究礼仪的年代,然而很多事情却又十足的无礼。姬林听说齐国国女的孩子是“弟亲”的,只是眯了眯狗眼,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贵胄之中再混乱的事情他也听说过。
侍女和医官焦急不已,国女却仿佛被他的“弟亲”灌了迷魂汤一样,不知怎么洗了脑,即使是没名没分,也要将孩子保下来。
小土狗听到了天大的机密,已经完成了任务,便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刚一探头,突听“呀——”的喊声,吓了小土狗一跳,恨不能原地一蹦高,尾巴都支棱了起来。
一个侍女!侍女端着汤药,刚好从外面走进来,正要往内间而去,哪知道正巧撞到了“偷渡”的小土狗,这黑灯瞎火的,还突然跑出了一只狗子,也不是猎犬,小土狗长相很普通,虽然可可爱爱憨头憨脑,但品种很“低廉”,乍一看也不知哪里跑来的野狗。
“喊甚么?!”齐国国女被侍女吓了一跳,连声说:“你是想嚷嚷的满处都听见么?”
那侍女被骂了,连忙辩解说:“国女恕罪,国女恕罪!是……是这里有只野狗子!”
小土狗:“嗷嗷嗷嗷!”野狗?寡人能是野狗?
小土狗一叫唤起来,齐国国女也发现了,无端端多出一只狗子来,齐国国女说:“快!快抓起来!哪里来的狗子?抓起来,我这身子受不得狗毛!”
齐国国女怀孕了,自然十分金贵,突然看到一只不知名的野狗,也不知道身上脏不脏,当然会害怕,当下医官和侍女一共三个人也不敢声张,全都扑过去抓小土狗。
小土狗个头小,十分灵动,登时跳起来就跑,嘴里还“嗷呜嗷呜”的大叫。
齐国国女指挥说:“那边!在那边!”
“那面呢!抓住它呀!”
“这么小畜生,啊呀别过来……太脏了,太脏了!”
齐国国女大喊着,小土狗一路狂奔,上蹿下跳,大半夜的,国女营帐中上演了一场“围猎大战”,最后还是小土狗身姿矫健,从营帐的缝隙中钻了出去,一溜烟不见了。
齐国国女也不敢追出去,生怕自己的事情被人发现,就让小土狗这么跑了。
明明是九五之尊的天子,结果被医官侍女追着喊打,小土狗一路狂奔,远离齐国营帐,这才狠狠松了口气,抬起小爪子抹了抹自己额头上根本没的汗,还甩了甩小爪子。
小土狗熟门熟路的避开守卫,很快回到了天子营帐,他走的时候有些提心吊胆,毕竟祁太傅这个人“油滑的很”,而且不老实,心里都是鬼主意,天子生怕自己变成小土狗去听墙根,祁律又把自己当成工具人。
小土狗急火火的挤入营帐一看,很好,祁太傅倒是没有把自己当成工具人。因着小土狗去的时间太长,祁太傅竟然已经睡着了,躺在榻上,四仰八叉,还抱着天子这个大抱枕,天子此时只是躯壳,所以异常的乖顺,被祁太傅挤到了角落。
小土狗:“……”太傅当真悠闲,只有寡人累成狗。
祁律完全不知小土狗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因着太困,早就睡着了,本想迷瞪一会儿,没成想一睁眼,天色都亮了,转头一看,天子躺在榻上还没醒,旁边趴着小土狗。
祁律一动,天子便醒了过来,只听祁太傅说:“天子甚么时候回来的?”
天子幽幽的说:“在太傅酣睡之时。”
祁律:“……”天子最近越发的灵牙利齿。
祁律说:“天子昨日去听墙根,可有收获?”
天子一本正经的用盛世美颜纠正说:“探听。”
祁律点头说:“好好好,探听,探听……那天子可有探听到什么收获?”
姬林便把昨日听到的全都说了一遍,祁律震惊的说:“齐国国女真的和公孙……”
他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祁律知道春秋的历史混乱,民风彪悍,尤其齐国的民风,更是彪悍十足。齐国并不是姬姓封国,齐国是沿海的国家,在姬姓国家看来是东夷人,因为齐国受到了中原文化的熏陶,因此渐渐演变成出了齐鲁文化,一切都和中原差不多,但正儿八经的中原人还是“嫌弃”他们的。
有这样的元素在其中,因此齐国的民风一直很彪悍。在齐国的历史上,出现了很多彪悍的历史人物,例如齐国的大才女文姜,就和自己的兄长、也就是公孙无知的堂兄、春秋首霸齐桓公的大哥,太子诸儿生出了一段丑闻,后来文姜嫁到了鲁国,跟随鲁公回齐国省亲的时候,还和诸儿牵扯不清,结果被鲁公知道了,气得大骂文姜。文姜被鲁公羞辱之后不堪受辱,找到诸儿哭诉,诸儿一狠心,请了鲁公来吃酒,在酒宴上直接让人折断了鲁公的肋骨,最后竟然将鲁公给“手撕”了。
而这样彪悍的事情,数不胜数。
虽祁律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么一听,还是觉得十足不可思议,说:“这齐国国女被灌了什么迷幻汤?都到了郑国门口了,临门一脚,还这般死心塌地?”
姬林十分委屈的说:“寡人昨日去探听,太傅竟然睡得如此香甜,太傅都不知昨日齐国国女的那几个侍女和医官,是怎么追打寡人的。”
祁律瞬间脑补了一番,竟然有了画面感,虽他没看见,但已经想象出小土狗抱头鼠窜,一群人追在后面的场面,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姬林说:“太傅还笑?”
祁律板着唇角,连忙收拢笑意,说:“天子您看错了,律没有笑。”
祁律安抚了一下天子,天子劳苦功高,说有时间给天子做奶油蘑菇汤,结果不提还好,一提简直了不得。
姬林眯着眼睛狠狠地说:“是了,奶油蘑菇汤,昨日太傅做出了这等子新鲜的吃食,全营地的人全都食过了,人手一份,唯独寡人没有,太傅还叫寡人饮安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