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了推冉雪,示意她不要贴的那般近。
可冉雪反倒贴的更紧,一手搂在她脖子上,一手拉着她的手。小哑巴,你是石头做的么?怎么会这么冷?
哑女不禁皱眉,将她的手挣脱开来。
冉雪又凑近过去拉住,别动,风都灌近来了。
哑女担心她着凉,当下真就不敢再动了。
冉雪暗自好笑,将头枕在哑女的颈窝之中,问道,小哑巴,你不怕死么?
哑女想了想点点头。她从未说过她不怕死,若是真到了死的时候,其实怕也没有用。
怕死怎么还会来?咦,难道真被我说中了?真的是孟秋成让你来的?没想到孟大人这么不知怜香惜玉,竟舍得让你只身一人来北姜?冉雪略作思考,忽而压在哑女身前,一手绕着她胸前的长发,柔声问道,对了,前几日,我看见你偷偷出了府。你可是去见什么人了?
哑女蓦地一惊,她出去的时候已经十分小心了,没想到会被她发觉。但转念一想,她如今的身份是这富察府的夫人。就算她知道自己出去,她也出不去。若是她真跟着自己出去了,她不会没有发觉的。
现在她这样问,那明显就是在套她的话了。
和这只狐狸在一起久了,哑女发觉自己也越来越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心事。
她们二人之间的博弈,这背后关乎的是孟秋成与大周的天子。哑女此刻很是庆幸,至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于她都是无用的。
她伸手将冉雪隔开,转过头,不再理会。
可冉雪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她急切的捏住哑女的下巴,鼻尖抵在她冰冷的鼻尖之上,怎么?是在逃避,还是不想回答?别以为你是小哑巴,我就拿你没办法,我有的是办法。
这话说的像是威胁,可语气却是十分温柔。一张口,温湿的热气直扑面门,引得哑女脸颊阵阵瘙痒难耐。
哑女原本冰冷的身体,此刻竟觉得里面似乎有一团火,在一点一点的爬到身体的每一处。她试着挪动身子,试着想从黑暗之中看清她的脸庞。又似乎透过黑夜,分明的看到了那一双灵动的眸子,弯成了一弯得意的月。
她抓住冉雪的手,在上面轻轻描摹了一会儿,写道:你可放心,我不会害你。
冉雪轻笑起来,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害我,否则现在我也不会与你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哑女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脸上一阵火辣。好在现在四下漆黑,不然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狐狸一般的女人。
遂又在她手中写道:富擦尔泰的书房里有密道。
这回,冉雪似乎楞了一会儿。
你也知道了?我还以为,只有我知道呢!没想到小哑巴也这么聪明。不过知道没有用,我们没有证据。想要抓住这狐狸的罪证,除非
哑女紧张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谁知等了许久,冉雪却是翻身又侧躺到她身边,不如先睡一觉,起来再说吧!
哑女推了推她,可她似乎真就睡着了。
均匀的呼气,将安静的夜色点缀出一朵越发美丽的梦。
哑女从未这么近的感受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习惯了,这几日与这女人同床共枕,竟睡的更加安稳。
从不知道为何一定要来,到现在,似乎有些不敢确信心中的那份担忧。甚至开始明白,孟秋成于锦汐的那份执着。
她侧过头,脸颊抵在她发间,迷迷糊糊间,也慢慢进入了梦境之中。
天亮的时候,哑女猛然睁开眼,身边却早已经空空荡荡。
伸手摸着昨夜冉雪睡过的地方,脸颊又是一阵滚烫。
冉雪在富察府的日子其实过的并不算轻松。
明里,她是皇上赐给富察尔泰的夫人,暗里,她其实不过是皇上安插在富察尔泰身边的一颗棋。
平日,她被富察尔泰堤防着,所以事事都要小心。即便是富察尔泰对她并无兴趣,她仍旧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夜间去找哑女,这样的举动十分冒险。她从来不会冲动行事,更不敢因为自己的冲动,坏了自家主人的事。
只是哑女近来的脸色难看,她心中担忧。即便是冲动,她还是想要来看看她。
几夜的朝夕相处,她偷偷把过哑女脉象,那脉象之中有些虚浮不定,明显是身体底子太过虚弱了。这样的身子,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不好好调理保重,很是危险。
以前看她身手了得,是个练家子。不管在何处,应该都能够很快适应。她从未想过她的身子会这般虚弱,这两日若不是见她的气色差了许多,也不会想着来看看。
本以为是受了凉,可一碰到她的脉搏,才吃了一惊。
几次都不敢确定,昨夜算是确定了。
就这么一副身子骨,换做了一般人,怕是裹着被子,躺在床上,难以下地。也不知这木头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除了担忧,更多的是心疼。所以一早她便去了厨房,亲自顿了些补品,想着给哑女送去。
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富察尔泰竟会来找她。
富察尔泰坐在冉雪的房中,等冉雪端着补品进来的时候,他抬头盯着冉雪手中的补品半天,问道,夫人若是觉得冷,晚间再让人多生点炭火。
呵呵,老爷不会是心疼这些补品吧?
自然不会。只是没想到,夫人竟然会是皇上的人,看来烟雨楼背后的势力,果然不简单。前些日子,府中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现在倒是清闲了些,便想着来看看夫人,可还有什么想要添置的。这北地不似京都,冬季漫长,且十分难熬。想必夫人不能习惯。
冉雪将补品放在了桌上,弯身行礼一笑,多谢老爷关心。
哑女端了早饭进来,立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心中突然一紧,低眉之间,余光紧盯着富察尔泰。
富察尔泰并未察觉,只道,明日有贵客要来府中,夫人不如一同见一见。
是什么贵客?
夫人见了就知道了。富察尔泰起身,这才看了哑女一眼道,记得好好伺候夫人。
哑女点点头,看着富察尔泰离开。
等富察尔泰一走,哑女便一脸疑惑的看向冉雪。
冉雪上前将房门关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好像怨妇一般?
哑女指着房门口,皱紧眉头。
你说富察尔泰?你是怕他会对我怎么样么?恩,那你担心我有危险,还是担心他会吃了我?
哑女摇摇头,但觉不对,遂又点点头。
但点头之后,突然明白自己这似乎又是掉进了她的陷阱中。
冉雪笑了笑,拉着哑女道,先坐下。
哑女听话坐下,但仍旧看着她。
若真想知道为什么,先喝了这补汤。
冉雪揭开盖子,一股熟悉的味道让哑女的眉头皱的更紧,她急忙站起,连连摆手。
你不会是怕苦吧?
哑女犹豫着坐下,端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看了许久。在冉雪那狐媚的眼神之下,迫不得已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大有壮士赴死之英勇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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