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缓慢的看完了那封信,目光却是定在了其中的一句话上。
在北姜边界处发现两名面目全非的身亡女子,疑似哑女和冉雪二人。
这句话,孟秋成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皱眉一直未曾放松下来。
确定了?是她们吗?
据说当时哑女和冉雪逃出富察府的时候,被人一路追杀。有人看到哑女肩头被富察尔泰射中了两箭,而那其中一具女尸的肩头也的确是留有两处箭伤。只是二人已死多时,而且面容,像是被人刻意毁去。不过看衣着和身形,与二人无异了。
庄爷猜想,哑女是不愿她们的尸体被人找到,最后自行毁了容貌的。加上北姜大雪,二人的尸身很快就被积雪覆盖。
庄爷是找来了附近猎户的猎犬,才寻到了她们的尸体。
孟秋成仍是不信,死无对证,或许这二人并不是哑女和冉雪。
庄爷还说,在哑女的身上找到了一封密信,想来是还没有来得及送出。
孟秋成的手微微一颤,心头的那一分侥幸也瞬间跌落谷底。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个月,熬过这一个月,又能日更啦!
但是一个月,我觉得大概这本也就完结啦,哈哈哈!
第107章
孟秋成的肩头微微抽动,无声的哽咽被拼命压制。
良久,她才让自己的情绪稍稍平静。
阿羽,你可是怪我,不该让她去?她的身子本就不耐寒冷,富察尔泰又是极为谨慎阴险之人。若是我当初没有同意她去,或许此刻她还能活得好好的。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去冒险。若是我在坚持一些,她定不会走。
阿羽将茶放到桌上,缓缓坐下。眼中的悲凉之色里还夹杂了几分安慰。
之前,我也和你一样。直到这次,哑女再也回不来了,我才明白。她当初定也是想过了这结局,知道了或许会死。可就算知道结局,她还是去了。或许与你我一眼,有些人于她而言,也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能和自己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死在一起,何尝不是一件幸福之事。我想,哑女最后,也该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孟秋成苦笑一声,冉雪那狐狸也不知给哑女吃了什么迷魂药,竟拉着她一起去死了。如今我身边亲人就剩下你和凤姐姐,这一次去北姜,我已经想过了,你们不必再跟去了。
阿羽一愣,遂反驳道,不行!
孟秋成一手按在阿羽的手背上,师兄,就听我这一次吧!这一次,我本也不是真去追击北姜蛮子的。不过走个过场,等得了机会,我便和锦汐去找你们。且此事,有皇后暗中相助。所以师兄,你不必太担心了。你要做的,是帮我照顾好凤姐姐才是。
阿羽浓眉紧锁,想着此前锦汐与他说过的话,这般担忧对孟秋成倒是减少了许多。可瞒着孟秋成这事,到底他心中觉得愧疚。无奈如今没有别的法子,也唯有这般才能让孟秋成从大周的历史上,永远消失。
哑女已经不在了,他不愿看到孟秋成和锦汐也步了她们的后尘。
即便他想留下,可为了孟秋成,他绝不能成为牵绊她的一枚棋。
孟秋成将手中的信,丢进了面前的炭盆之中,火苗点点上涌。孟秋成脸上的哀伤明显,喉间低吟道,愿你与她,来世能再续前缘。阿羽,立刻飞鸽传书给庄爷,让他好生安葬了哑女和冉雪。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庄爷做事细心,想必已经都安排好了。不过,你还是告诉庄爷一声,切莫将她们二人分开了。
恩!阿羽轻声回应一句,立刻就起了身。
锦汐看着阿羽匆匆离去,进屋又见孟秋成满脸哀伤。再看炭盆中还未燃尽的一封书信,想来是北姜的消息。
能够让孟秋成难过成这样的消息,怕也只有哑女了。
锦汐不动声色,站到她身后,轻轻揉捏着她的肩头,柔声问道,可是累了?
孟秋成摇头,不累,只是这天太冷了,冷到了心里。
大雪下了许久,总归有停的时候。冬天去了,自然是要迎来春暖花开的日子。一切都会好的。
皇上命我为监军,去北姜也是别有所图。明日我便要去兵部领监军的行令,还要亲自去辅成王府一趟,探探虚实。锦汐按摩的手法轻柔,孟秋成闭眼放松道。
但锦汐的手上力道却是因为她这话不由重了几分,去辅成王府?
是啊!辅成王这老狐狸一直称病,拒不出府。倒是梁王近来似乎已经接管了辅成王的所有势力,看上去,像是梁王要成为主导了。
辅成王得了什么病?锦汐问道。
孟秋成冷笑,得的自然是疯病,是妄想之症。
既然辅成王妄想谋算这天下,为何在这个时候称病?何不趁这机会,彻底反了?
孟秋成拉过锦汐的手,直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这狐狸狡猾能抓林中幼兽,可一旦幼兽长大了,变成了老虎,狐狸再想抓住幼兽就没那么容易了。以前皇上处处避其锋芒,如今皇上羽翼已丰,早已经不在惧怕辅成王这只老狐狸了。皇上想要找机会除了辅成王,是因为皇上忍不了了。
辅成王想在老虎头上动刀,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实力。
锦汐顺势坐在孟秋成腿上,两手挽过她的脖子,辅成王这么多年来暗中培养了那么多自己的人,其势力又岂是皇上说除就能除了的?
孟秋成一手拦在她腰间,一手点在她鼻尖,扬起唇角,笑道,你以为皇上是纸老虎吗?这辅成王几斤几两,只怕早就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了。我现在倒是替辅成王担心,这一回,老虎是发了威的,狐狸反倒活不成了。
老狐狸斗不过虎,可那小狐狸呢?
孟秋成扬眉瞅着锦汐的面容,似笑非笑的问道,小狐狸是指的梁王?
锦汐哼了一声,明知故问!
小狐狸窥视我之妻,该死。不过用不着我动手,皇上自会处置。话说到这儿,孟秋成刚刚扬起的笑意又蓦地换上了哀愁之色。
锦汐察觉她的变化,便将额头抵在她额前,怎么了?
孟秋成摇头,没事,只是想到了哑女。
听孟秋成终是提起了哑女,锦汐已经确定了那炭炉里烧掉的信件上写的是什么了。
以前你说我比不上冉雪的聪明,只可惜她亦是身不由己。此时并无外人,我便与你直言了。哑女和冉雪虽让人难过,可我想,最后一刻她们定是极为开心的。不能同生但求同死,世人总是以这样的誓言表明自己的真心,但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如今,她们是做到了。
若是你当初留住了哑女,此时听到这消息的便是哑女。我想,此生她都会记恨自己。即便是活着,那也是生不如死。
锦汐将鼻尖抵在孟秋成的鼻尖之上,二人呼出来的白气如雾散在了寒冷的空气中。温湿之中带着几分暧昧不清,而这样的暧昧不清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真情。
锦汐的声音越发温柔,一手将她鬓发细细捋顺,一手挽在她脖子处。
此时以至傍晚,冬天黑的早,外面的须臾蓝光慢慢暗淡下来。各处灯火也早早已经点上,路上的摊贩也已收了摊。一时热闹的街巷瞬间安静下来。
偶尔匆匆回家的路人行过孟秋成的府前,抬头看着那金子的匾额,暗暗还会鄙夷的在心中呸上一口贪官!
可孟秋成这会儿并不在意,她拥着眼前人,听着她的柔声细语,仿佛所有的悲痛伤口皆都能被她这呓语抚平。
如果有一天,真的要面对生离死别,你我都会做和哑女一样的选择。人总归是要死的,可能与心上人一起,这死就不见得可怕了。
孟秋成将她抱的更贴近自己,遂也点了点头。
锦汐唇瓣勾动,柔声道,再抱的紧些!
孟秋成依言双手环在她腰后。
秋成!
嗯?
我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