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知宋想,是时候再走近一点她的生活了,免得她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
“家属可以一起去吗?”他答非所问。
“啊?”荀白露愣了下,反应过来蔺知宋是想跟她一起去后,点了点头:“那走吧。”
她们司里女同志居多,要么就是未婚,结婚的大多已经有了孩子,大家一起聚的时候带上家属也是常见。
但是荀白露是第一次带,所以,两人一起出现的时候,同事们眼睛都亮了。
有几个在那里起哄,荀白露被他们闹得哭笑不得,倒还把那点离别的感伤冲淡了。
两人一坐下,就被各自身边的人包围了。
离职的那位同事揶揄道:“可以啊,看上去真的很不错,你们怎么认识的?”
“家里安排的。”
听罢众人了然,多半这位气质相貌都非常出类拔萃的男性,家中背景也很深厚。
荀家的家底就算不刻意了解,或多或少也会听闻,毕竟,人家家里世代从政,多少年积攒出来的人脉资源,在婚姻这方面,也讲究门当户对。
“你先生是干什么的啊?”
“开公司。”
“什么公司?”
“技术那方面的。”
后面他们又问了什么,荀白露不太清楚,便支支吾吾过去。
说来她也有些惭愧,蔺知宋好像对她各方面都很了解,她对他的事情知道的却很少。
同事们问了很多问题,那位要走的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好过日子。”
“事业很重要,家庭也很重要。”
“知道了。”荀白露会心一笑。
因为明天不上班,大家也就心安理得的喝了点小酒,有男性在场,也会拉着蔺知宋喝一点。
不清楚他酒量如何,荀白露就低声问了他句:“你可以吗?”
热气喷洒在蔺知宋侧颊处,泛起些难忍的痒意。
他道:“一会辛苦你开车了。”
“客气什么。”荀白露把原话还给他。
此处咬耳朵的行为招惹大家的注意,立即有人嚷叫着:“哎哎哎,吃饭呐,说什么悄悄话啊,回家不有的是时间吗?”
众人哄笑一团,荀白露也有点不好意思,后半场都很认真的在吃饭。
蔺知宋的酒量很好的,以前的饭局练出来的。
回家路上,荀白露把车开的很平稳,蔺知宋开着窗透气。
春日里,晚风习习,透过车窗,也许还带来了一阵花香,叫人心旷神怡。
荀白露又看见了一棵梨花树。
“我小时候生活在南方,我们家也有一个小庭院,那里就种了一棵梨花树。我看着那棵树一年比一年高,开的花一年比一年多,它在跟我一起长大。”
“后来,我被带来了北城,没有看见它长大,好像自己的成长也停了下来。”
她忽然说起这些,是内心有感,她想说出来,恰好,有个人一直在听。
蔺知宋问:“后来你有回去过吗?”
“有的,和家里闹翻那一次,我忽然很想很想,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去看一看,我坐车回到那里,才发现那个院子已经被舅舅卖掉了。”
“我敲门向人家说明来意,但是只看了一眼,那棵梨花树,早就已经死了。”
当时荀白露哭了,站在已经不是她家的家门前。
她连最后一点盼望都没有了。
蔺知宋又问:“宝生胡同里,家里地方也挺大的,为什么没有再种一棵?”
“荀时程不让,莫宛如不让,荀何不让。”她不叫父母哥哥,只是生硬的念着他们的名字,她其实一点都不想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最开始我自己种,荀时程把它毁了,说我没资格动他们家的东西,再种,莫宛如说,梨花是离别的意思,寓意不好,不让我种,再种,荀何说我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只会整那些没用的玩意儿。”
“所以最后,也没成功过。”
他们都不明白。
她不是在种树,只是,想找回一点自己存在的证明。
后面一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蔺知宋一直看着车窗外,春天的风吹在脸上,也还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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