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一个个离开之后,她的性格变了许多,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何况,现在有人陪在了她身边。
时隔多年,荀白露还是清楚的记得自己母亲所在的位置。
午夜梦回,她大概也是来了这里的。
蔺知宋终于见到了她的母亲。
墓碑上的照片应该是在她很年轻的时候拍的,女人穿着旗袍,绾着头发,面目婉约,左眼眼角下有一粒小痣。
荀白露的相貌像她要多一点,鹅蛋脸,凤眼,透着温婉娴静的气息。
蔺知宋注意到,她墓前很干净,应该是有人经常打扫。
荀白露向他解释:“柳承他们不会过来祭拜的,我托了这里的工作人员,经常来清理一下。”
她人虽不在,可能照顾到的地方全都照顾了。
荀白露蹲下身,手指从墓碑上扫过,轻柔的,微微的扫过。
“她很孤独的,亡故十三年,没有人来祭拜过,柳承一家不待见她,我心存芥蒂,受工作影响也不方便回来,至于荀先生,”荀白露睫毛颤了下,还没开口,已觉喉咙发紧。
“我也不知道荀先生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跟我妈妈在一起那么多年,说喜欢我觉得是假的,毕竟我妈走了以后,他从来没回来看过,也没提起过,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样。”
“他应该只是想要那种出轨的刺激感吧,因为我妈妈的样貌,性格,样样都是他最满意的。”
“这样一个人,我哪里还敢相信他说的话,所以他无论表现出怎样的愧疚,我都不想跟他再说话。”
哪怕,他在最最开始的时候,在编造出来的幸福家庭里,做过一个好父亲。
荀白露看了看她的照片,扭头问蔺知宋:“你觉得她好看吗?”
蔺知宋答:“好看的。”
“你大概不知道,小的时候荀先生不在我和她身边,我们两个人住,那条街上住的人很杂,很多男人从我们家面前过的时候的,都会朝我们那多看两眼,我妈妈以前很喜欢坐在院子里弹琵琶,后来人多了,她就不弹了,因为街上的女人,总说她是狐狸精。”
“白露。”蔺知宋听的心紧了下,他从后扶住她的肩,想让她站起来,白露没有动。
“你知道她为什么对柳承那么好吗,一直帮衬着他家,给他留了很多好东西,甚至把我也交给他。”
“因为我妈妈家里很封建,重男轻女的厉害,外公外婆从她特别小的时候就开始灌输一定要照顾弟弟,照顾男孩这种观念,以前柳承抢她的东西,她也不敢反抗,因为外公外婆绝对不会站在她那边。”
“她从小到大,也吃过很多苦。”
“如果她最开始的时候没有遇见荀先生,没有被他骗,她应该可以嫁一个很好的人的,然后过很好很好的日子。”
而不是变成个疯子,那么年轻就死去了。
“她这个人,运气好像比我还要差,父母不慈,摊上个吸血鬼弟弟,被人骗,生了我这么个不孝的女儿,自己也年纪轻轻就走了。”
那一天,一直是荀白露坐在墓前絮絮叨叨的说,蔺知宋很安静的听着,尽量不去打扰她,他从她的口中,了解了她母亲的一生。
这个世界上的苦难有千百种,遭遇的人有千百万,有人先苦后甜,有人先甜后苦,有人,终其一生都是苦的。
白露的母亲,就是后一种。
她的罪名和错误永远存在,伴随着她的苦难,长眠于此。
蔺知宋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会怎么样。
他到底有多少可能能像白露一样,一年年的挺过来,还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她这一路走的真的很艰难。
夕阳渐落,日暮苍山,一束光打在了墓碑上,印出了白露母亲的笑容。
她的墓前,放上了一束白玫瑰。
花瓣掩映间,卡片上的字迹若隐若现。
--你好,白露妈妈
--或许我也该叫你妈妈
--很感谢你将白露养的这么好,她也如你所想,慢 慢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们没有见过,但请您相信我,我会照顾好白露,保护她一生一世
--白露的工作很忙,不能随意走动,以后我会代她经常来看您
--这次来的匆忙,听白露说,您喜欢梅花,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带上。
--再见,妈妈。
蔺知宋
……
荀白露复工后几乎天天加班到十二点,之前攒的工作太多了,有两位同事离职,他们的压力暂时又大了些。
跟着领导跑各种会议,休息的时候上司还要随机训练一下,荀白露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一点都不敢放松。
和同事去食堂吃饭,同事也八卦了起来,隔壁某司的某某离婚了,听说是因为驻外太久,和家人聚少离多,配偶在外面找了人,闹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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