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了宝生胡同里的意外,也成了蔺知宋那里的例外。
“你应该不知道,他为你做过什么吧?”陈嘉禾笑容平静,透出一抹凄凉来。
“胡同里那么多知道你身份的孩子,有几个是不在背后议论你的,但凡是蔺知宋听见了,不管关系再好,他都要说上两句,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你是私生女的事早就传遍北城了,谁还能真的把你当作荀家的养女,对你客客气气的。”
“就连荀时程,有次在外面乱说,他知道了以后就去找了你爸,你爸狠狠的收拾了荀时程,警告他以后不能那样,要不然荀时程那种人还能替你瞒多少年。”
“你的自尊,你的名声,这么多年之所以还被保护的那么好,基本上都是他在背后出的力。”
“他知道你后来出国了,总觉得你是在躲他,因为在你上大学以后,再也没有回过宝生胡同,他再也没有见过你,后来胡同里的孩子结婚的结婚,恋爱的恋爱,他都一直单着,谁说都没用,你一回来,他立马就答应去相亲了。”
陈嘉禾说着说着就开始流泪了,她哽咽开口:“我就是讨厌你,嫉妒你,你一出现我身边的人都去喜欢你了,就连我哥,他最开始是站在我这边的,后来还是偏向你,把我送走,我真的很讨厌你。”
明明从小到大最受疼爱的人是她,明明她跟蔺知宋才是青梅竹马,陈嘉央明明是她的亲哥,却可以为了荀白露欺负她,她就是不服。
荀白露听她说了这些,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她眉梢动了下,一字字说道:“你还觉得自己很可怜是吗?”
陈嘉禾抬眼看她,眼里还是有着恨。
“我没有伤害过你,在最开始的时候蔺知宋也没有喜欢我,我甚至想过跟你做朋友,是你在背后说我坏话,到处诋毁我,在我婚后造谣,到处宣扬我不忠,破坏我的婚姻。”
“你总觉得我抢了你的,我抢你什么了,蔺知宋是你的吗,不是,你也别觉得自己有多深情,你大学时候干过的事也不用我再说。”
“至于陈嘉央,他站在我这一边是因为他明事理,他知道我才是那个无辜的人,做错事的是你,就因为他是你的亲哥他才不会放任你,看着你继续犯错,把你送去西北是希望有人能把你带回正途,看来,是没有成功了。”
荀白□□近着陈嘉禾,她想不通,她到底有什么是值得陈嘉禾嫉妒的。
“你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从来没想过抢你的,你却还想毁掉我好不容易拥有的。”
直到现在她都是羡慕陈嘉禾的,从小到大被父母疼爱,被哥哥保护,没有受过什么伤害,再难过都有人安慰理解,就算犯了错也还有亲人教养,有家人帮她道歉。
“所以,你到底在嫉妒我什么?”
陈嘉禾被她说的根本无力反驳,她背靠着墙,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荀白露闭了闭眼睛,慢慢的卷起自己的袖子。
“那我就让你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伤害我的。”
“那封信里,蔺知宋约我出去的日期是六月十五,你知道六月十五那一天我经历了什么吗?
荀白露把那节布满烟蒂烫伤疤痕的手臂给她看。
陈嘉禾有些被吓到了,手抓着一旁的矮柜,只看一眼就别开了眼睛。
“六月十五那一天,我被蔺知玟堵在巷子里打,辱骂,用荆条抽,用烟头烫,被人送去医院,回家养了很久的伤,我家里没人知道,那些苦和疼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承受的。”
荀白露觉得老天爷真的很看不惯她,永远都把她躲避伤害的机会夺走。
“如果当年我收到了这封信,我去见了蔺知宋,这些伤,可能就不会存在了。”
蔺知宋跟她说起来的时候,荀白露只觉得内心苍凉无比。
那一天,他在漫长的等待,而她,留下了永久的伤痕。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可怜吗?”荀白露理好衣服,淡淡的问她。
“如果不是因为我答应过你哥,我绝对,不会让你像现在这么好过。”
陈嘉禾依旧在哭,她还能会什么,只会一次次躲在亲人身后,流她那不值钱的眼泪。
荀白露真的看累了,她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必再留。
她走出去,陈嘉禾的父母还有陈嘉央都在。
看见她,陈父陈母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有些局促地,慌乱的跟她道歉。
他们并没有说让她原谅的话,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做的事情有多过分,一次次的诋毁,陷害,完全有可能毁掉别人的人生,这样的错,他们没那个资格祈求原谅。
他们只是很真诚的在表达歉意。
陈嘉央是最后站起来的,他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朝着荀白露略微颔首后,道:“你等我一下。”
他越过荀白露,进了陈嘉禾的房间去。
里面传出一阵争吵,然后,陈嘉央生生把陈嘉禾拽了出来。
他面目冷峻,不管陈嘉禾哭还是闹。
“跪下,道歉。”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说了这么句,陈父陈母还有荀白露无比惊讶,而陈嘉禾,看向陈嘉央的眼神写满了憎恨。
“陈嘉央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才是你亲妹妹,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护着我呢!”
就是因为护过太多次了,所以,不敢再放任。
她反正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去做,陈嘉央这样,就是要她记住,犯了错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她再也没有,靠着家人庇护为非作歹的资本了。
陈嘉央太了解她,失去了那些以后,她没有什么可依靠的,就会学乖,学着压制那些坏念头了,因为再没人会帮她替她的错误买单。
所以,他按着让她跪下。
膝盖触地,双手按在腿上,陈嘉禾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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