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不求功成名就,但求对得起自己。”
夏昕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咱俩大过年的怎么开始煲鸡汤了?”
“就是过年才要为自己打气,平时这样就有点傻了。”
“也是。”
许孟阳看着她笑了笑,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只红包,递给她道:“压岁钱,待会儿压在枕头下,赶走邪祟,”
夏昕眼睛一亮,喜滋滋接过红包捏了捏,还挺厚,她打开瞅了一眼,笑说:“这么大的红包?”
许孟阳道:“大孩子当然得拿大红包。”
夏昕欢喜地笑,边笑边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过自己准备的红包,道:“给你的。”
许孟阳拿过来,打开一看,愣了下,好笑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收到这样大的红包呢。”
夏昕道:“你不是说你以前都一个人过年吧,那肯定也没收过压岁钱,所以我给你把过去几年的都补上了。”
许孟阳微微一怔,深邃漆黑的眸子凝望着她,认真道:“谢谢。”
夏昕弯起嘴角:“别太感动,我受不了煽情的。”
许孟阳心理涌动起来的准备煽一煽的情绪,顿时被打了个烟消云散,他轻笑出声:“我就是很开心。”
“我也开心。”
许孟阳看了眼电视,忽然话锋一转:“有没有觉得春晚很无聊?”
夏昕点头:“是有点无聊。”
“要不然,咱们做点有趣的事。”
夏昕眨眨眼睛,十分单纯地问:“什么事?”
许孟阳笑而不语,只是忽然将她打横抱起。
“喂,等等,红包。”
许孟阳反手将两个红包捞在手中,含在唇上,双手抱着她往卧室走去。
夏昕不知道别人家的跨年是怎么样的,但她和许孟阳共同度过的第一个除夕,竟然是用这种不可描述的方式。
等到外面的电视响起倒计时,两个人还在胡闹。她忽然想,这算不算从去年做到今年?
一想自己就忍不住笑出来。
窗外不知道哪里的烟花腾空响起。
许孟阳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两个人的主要工作是去扫墓。
因为夏胜南魂归大江,夏昕没有墓可扫,只在江边烧了点纸祭拜。便陪着许孟阳去了西郊的公墓。
这是本市最大的一片公墓,许孟阳父亲和爷爷奶奶都埋葬于此。他先是带着夏昕祭拜爷爷奶奶,告诉他们自己找到了女朋友,现在过得很好,让他们在天之灵不用为他担心。
夏昕笑着道:“爷爷奶奶,我是夏昕,许孟阳的女朋友,我会好好在照顾他的,你们放心。”
许孟阳笑:“我爷爷奶奶肯定很喜欢你。”
“那必须。”
“走吧,再带你去跟我爸打个招呼。”
许父的墓位置很偏,几乎是位于墓园最边缘的角落。墓碑很简单,许正军之墓,生卒年1963—2000,没有照片也没有墓志铭。
虽然墓园有人打理,但墓碑下方的野草,也长了不少。
许孟阳蹲下身将草拔了个干净,又将墓碑用纸巾擦了擦,点上蜡烛贡上果盘,鞠了三个躬,道:“爸,新年快乐。今年看你带了女朋友,我让她给你打个招呼。”
夏昕不等他回头,已经走上前鞠躬,道:“叔叔您好,我是夏昕。”
许孟阳轻笑了笑,道:“爸,我现在过得还不错。自从你出事后,很多人都看不上你。但我明白,你只是个普通人,会被打倒打趴下,但你从来不是个恶人,没做过任何坏事。你放心,我一直按着你的遗愿,尽我所能替你弥补你的错误,你在泉下也该安心了。”
夏昕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继续说:“爸,我有时候真的还挺怨你的,因为你,我以前过得实在不算太好。好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我现在过得很好。不管以后会不会有大出息,但肯定会成为一个对妻子儿女负责任的男人。”
他说到这里,也不知是不是喝了凉风,声音变得有些发涩。
夏昕握住他的手。
许孟阳与她十指相扣,道:“爸,你安心,我们走了。”
墓园时而有来祭拜的人,但仍旧很安静,只听得到冬日呼啸的风声。
夏昕对许父的事,知道个大概。一个原本英勇的父亲,因为一场错误判断,间接害死了两个人质,此后一蹶不振,家庭因此破裂,他自己没多久也丢了性命。
死得还不是那么体面。喝醉酒后,去追小偷,不小心给摔死了。
她不知道许孟阳因为这样的家庭变故,承受了多少不能承受之重。但他性格上某些不易觉察的问题,应该就是源于此。
当年她一直觉得他是脾气好性格好,有时候很内敛被动。后来她渐渐明白,这些表象之下,其实还意味着一些其他的,比如消极悲观,缺少少年人对生活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