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起身,一只手握着手机,细细的白色耳机线下垂,在她胸前摇晃。
她侧过身子,弯下腰对着闭眼休息的少年,口吻恳请:“同学,我们可不可以换一下位置?”
陆逢舟睁开眼,偏头看声音的主人。视线触及她灵秀雅致的面孔,眸里写满惊讶。
是她?
虞亭晚略失神地看眼前的少年。
他眼如细长的桃花瓣,瞳孔似紫黑的葡萄,山根和鼻梁高挺,粉嫩的唇瓣似小巧精致的花瓣。整张脸的轮廓,每一寸线条勾勒的恰到好处,多一分显粗硬,少一分显阴柔。
这张尚显青涩稚嫩的面孔,真是她生平仅见。难得的是,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少年贵公子的气韵。
她再次出声询问:“同学,我可不可以和你换一下位置?”
陆逢舟回过神,目光越过她,无意落在戴银丝边眼镜的男人身上。
他眼睛澄澈光亮,仿佛能看到人的心底深处,照出内里的龌龊不堪。
男人对上他的目光,顿时一阵心虚,挪开相对的视线,下意识抿抿唇,右手扶过眼镜腿,神情不自然。
陆逢舟隐约觉察出什么,立刻起身,让出位置。“可以。”
他声音是干净舒朗的少年音,十二分动听。虞亭晚站直身子,目露感激:“谢谢。”
陆逢舟低声说没事儿。
虞亭晚在新位置坐下,坐她旁边的是位三四十来岁的妇女,对她亲切地笑了一笑,“是去上学啊?”
她浅笑着回:“是啊。”
陆逢舟在新位置坐下后,戴银丝边眼镜的儒雅男人往内侧移动身子。
陆逢舟轻飘飘地乜斜他一眼。顷刻间,他侧过头,看隔壁的女生。
她已然恢复平静,闭合眼睛,身体靠着椅背,戴着耳机。
三秒后,他挪走视线,目视前方。
两个时辰后,高铁在轨道上缓缓停下,抵达终点站a市南站。
各节车厢的门口,挤满了神色疲惫的乘客。
虞亭晚素来不喜拥挤,待乘客走的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抬手拿下行李架上的双肩包。
先前坐她旁边的男子在前两站下了车。她视线无意识梭巡,没看见同自己换座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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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陆逢舟第一次坐高铁,离终点还剩一站时,坐他前面的乘客在吃泡面,他受不了这味道,高铁一到站,就顺着人流匆匆出了车厢。
他只带了信用卡、身份证、手机。于是他两手空空地乘电梯下了楼,立在空旷的平地。
远处一名精致秀气的男生瞧见他,大力地招手:“阿舟!这边!”
陆逢舟循声望去,徐子阳的身影闯入视野。他不紧不慢地迈着长腿过去。
他长得实在惊为天人。个子一米八以上,瘦长的身形挺拔,干净而朗润的少年感铺面而来,行动间好似夺目的吸睛体,来去匆匆的路人对他频频侧目。
徐子阳正抬起一只手揽上他的肩,裤袋里的手机就响起,看到来电显示,他顿了一下,空着的那只手接起电话,“喂”了声。
二人隔得近,陆逢舟虽听不清徐子阳电话里的具体内容,但听得出他电话彼端的女声的主人是谁——文莱雪,徐子阳的初恋。阴魂不散的初恋。
徐子阳心不在焉地应:“你这才到法国几天,就想着要回来?”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继续说:“我们学校明天就新生军训,我没时间过去找你。”
“行吧,挂了。”他挂了电话,叹息一声。
陆逢舟侧目,疑窦地问他:“你跟文莱雪还有联系?”
徐子阳神色不自然,“……那不是她约我来着嘛。”
陆逢舟斜他一眼:“你不追温岚姐了?”
他口中的温岚是他们高中物理老师的女儿,比他们高两个年级,即将念大三。徐子阳不知抽了什么疯,高考结束,暑假过半,在基友群里通知说,他要追人家。
徐子阳立刻道:“追啊!当然追!”
温岚学的美术,a大油画系的学生,不仅漂亮,亦有美术生特有的出挑气质。他对人家早有好感,一听对方恢复单身,恰好他又处于感情空窗期,立刻出手追求人家。
觉察出他和初恋依旧牵扯不清,藕断丝连,陆逢舟露出一副“你自求多福”的神态。
他至今还记得当初文莱雪为了徐子阳,和他当时的女友打架。
意会到他的意思,徐子阳神情讪讪,而后说:“今天恰好几个同学聚餐,饭店订在春湖街新开家店,菜式包你满意。”
陆逢舟:“都有谁?”
徐子阳报了一大堆的人名:“永超,登辉,思杨……江月白。”
二人到了出口,徐子阳朝一辆蓝色的跑车走去,口吻炫耀:“这车不错吧!”父母给了他一辆奢华的限量版跑车,当作高中毕业礼物。
“不错。”陆逢舟打量一眼车,旋即伸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徐子阳满意地绕过车前,打开驾驶座车门,钻进里面,启动车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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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助理早已在高铁站等候多时,虞亭晚想溜都溜不掉。她不想坐虞颂和安排的车。
张助理有条不紊地说:“从这里乘地铁、公交去a大,不低于一个半小时,除此之外,二小姐您还需要走二十分钟,最终才能抵达美院的女生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