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沐阳一度觉得林骁在惊蛰奶奶这里会人嫌狗憎,于是时不时就要问惊蛰一句:他没挨打吧?
每次惊蛰都摇头说没有,是真的没有,奶奶很喜欢他,每次和他说话都笑眯眯的,仿佛林骁才是她亲孙子,万奶奶也喜欢他,说这孩子长得俊,说话好听还勤快,哪哪都好。
惊蛰去了新班级加了新班群,但是新班群里只有布置作业和发通知的时候才会有人说话,每天都在活跃的竟然还是二十六班的班群,这次不知道谁说班长跟着惊蛰去山里玩了,于是每天早上群里的例行问话就是:班长今天挨打了没有?
陈沐阳是个大嘴巴,每天热衷于散播林骁的糗事,以告诉学校的少男少女们,不要被外表所蒙蔽了,这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啊!
甚至连林骁就都热衷于自黑,于是林骁来落阴山不到一个月,他每天的吃喝倒霉日常都活跃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就连学校早就长毛的论坛里都充斥着他的好笑事。
他跟着奶奶包饺子,学的特别认真,结果一下锅,饺子皮和饺子馅儿严重分离,煮了一锅疙瘩汤。
给狗吃,狗都嫌弃,最后林骁捏着鼻子吃了,吃完抱着惊蛰的胳膊哭诉太难吃,惊蛰给他做了些甜点才作罢。
他提着锄头去地里除草,结果磨了一手的泡,惊蛰拿针给它挑破了上了药,裹了两天的纱布。
有次傍晚躺在院子的秋千上不小心睡着了,不知道被蚊子还是虫子咬了满身的包。脱了上衣让惊蛰给他涂后背的蚊子包,惊蛰掌心搓了药,直接在他背上搓,他一下子站了起来,面色挣扎了好久,才重新坐下来。
惊蛰小心翼翼把手贴上他的背:“你怎么了?”
他摇头,半晌说了句:“你手太热了。”
路过邻居家看人家的大鹅憨态可掬,上去摸了人家一下头,被追了两里路,从此见了鹅都绕路走。
那鹅大约记仇,后来甚至大老远见他都追他。
惊蛰带他去河水抓鱼,她一会儿没注意,他把鞋放在河床裸露的石头上,傍晚的时候涨水了,等他们要走的时候才发现,鞋子被冲跑了。
惊蛰说要回去给他拿鞋过来,但他不愿意被丢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于是赤着脚走了半小时才回家,卧床两天没有怎么下地。
惊蛰笑他是娇少爷。
还有一次惊蛰带他去采蘑菇,他一扭头看到一条蛇游过来,吓得抱起惊蛰就跑。
跑到一处草地走不动,两个人滚在地上,惊蛰趴在他的身上,甚至能听到他强烈的心跳,倒下的草地上有虫子,从他背后爬过,他突然惊叫,抱着惊蛰满地打滚,惊蛰面红耳赤,最后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他才消停。
他们还去寺庙里拜了拜,寺庙建在很高的山顶,爬上去用了足足三个小时,林骁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撑,很多次他拉着惊蛰的手不让她走,求她再休息一会儿。
有一次他一下子坐在台阶上,拉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太用力,把惊蛰拉进了怀里,两个人对视一会儿,他又把她托起来抱到了一边,两个人挨着坐在那儿,惊蛰热得直拿手扇风。
他不想走,净捣乱,惊蛰看他脱了袜子脚都肿了,既生气又心疼又无奈。可是爬了太久了,现在下去也不合算,她还想去寺庙求一点药给他上药。
上了山,惊蛰指着门口的一棵大槐树:“这是我干妈。”
看着他错愕的眼神,跟他解释是因为某年身体不好奶奶给她认的。
林骁朝着大槐树深深地鞠躬:“干妈好。”
惊蛰愣了下,忍不住提醒他:“这个你不用喊。”
来的时候林叔叔交代他见了长辈要称呼,不知道称呼什么就跟着妹妹叫,但干妈怎么能乱叫呢!
林骁恍然:“哦。”
他每晚都有新状况,有次半夜去上厕所,在院子里看见两个绿油油的会发光的的玻璃珠似的东西,那绿色荧光球球还会飘,然后疯狂去拍惊蛰的门,声音都在发抖,说:“妹妹,卧槽,有鬼。”
惊蛰出去看的时候拿手电筒晃了晃,然后发现是一只黄鼠狼,但是手电筒一晃它就走了。
惊蛰告诉他,它可能饿了,“不用害怕,都不咬人的。”
林骁怕死了,他从小就怕虫子怕黑,她越说不可怕他就越怕,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动物,他从没见过黄鼠狼,甚至都觉得乡下的小动物们都可怕,狗也可怕猫也可怕,大鹅也可怕那个鸡也可怕。
总之一个比一个凶。
他睡不着他就去骚扰陈沐阳和江扬他们,这俩现在已经完全摸透某人是因为害怕在逞能,一边嘲笑他一边偷偷跟惊蛰打小报告。
后来惊蛰干脆每天晚上去他房间写作业,顺便监督他看会儿书,等他睡着了再走。
有一天万堃回来了,他们家好久没回来,一回来一家子全回来了。
结果那天下午就开始下暴雨,他们都回不去了。
都住在老家没地方住,奶奶就让万堃来住这边。
万堃的母亲带万堃一块儿来,看见林骁,好奇看了他两眼:“这是小林那孩子呐?长这么大了。”
她比划了一下,上次见他,才那么大一点。
那是林骁唯一一次来落阴山,才三岁,那时候她们还在镇上。万妈和万爸经常见林正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