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印象里的周摇也不是这样的,她很聪明,她自命不凡,她会说:“我不会自|杀的。我比你们都聪明,再平庸无为的人都好意思活着,我怎么可能去死。”
她面对一切都是游刃有余,失败和挫折从不会在她身上占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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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重新关上的手术室大门,门外的两个人还不能彻底松一口气。
丁瑜坐在椅子上,神经还绷着,但反应过来:“你还冒充人家丈夫。”
“废话,不然怎么签字?”宋铎昀在丁瑜旁边坐下,叹了口气:“你不是还有孩子要照顾吗?你先走吧,我留着。明天上班记得帮我和老板说一声,同事相亲相爱,宋铎昀彻夜未眠坚守周摇也病床前。”
丁瑜懒得和他扯皮,临走前让他务必记得等周摇也手术结束之后给她打个电话。
手术做了两个小时。
宋铎昀按照□□上的要求缴完费,在病房找到了刚被安置好的周摇也。
除去夜间检查的护士发出的脚步声,剩下仪器运作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几声鼾声和翻身的响动,也算得上安静。
宋铎昀还没有走近,就看见搭把手的小护士在一个看上去年轻的男医生的叮嘱下记下了病人的注意事项。
护士去忙了,宋铎昀刚想上前,自己也问问有什么注意事项,以防万一,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走过去就看见那个医生伸手替周摇也掖好被子,顺势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
还没收回去的手落在周摇也的脸上,指尖收着力,指腹还没有来得及触及她的皮肤,他又立刻收回了手,起了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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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航到了上班的时间点,还觉得自己没有睡够,大约是因为冬天。
虽然一年四季的每一天工作日他都这么觉得,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店买了杯生椰拿铁,又给陈嘉措外带了一杯。
麻雀在电线杆上,跳来跳去。灰沉沉的天看上去是要下雨了,但南方的冬天难见雪。
快到查房的时间点了,江承航还是忍不住打哈欠。
护士长看他眼睛里还有因为打哈欠出现的生理泪水,悄悄和他说:“昨天来了个受了刀伤的女病人,陈医生愣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反应。当时主任也在现场,我看主任脸色不太好,会不会影响陈医生最近的评优?”
陈嘉措出纰漏还真是少见,江承航把这件事记下了,他自然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随便打发走了护士长,朝着值班室走去。
陈嘉措在检查病历,江承航把咖啡放在他手边:“怎么回事啊?我今天刚上班护士长就和我说你昨天晚上接收了一个受刀伤的病人,你……”
陈嘉措把病历递给他,连轴两天的倦怠感在这时候压得他很累。
江承航从他手里接过一份病历,打开看。
是一个刀伤的病人。
江承航简单地扫了一眼,陈嘉措写病历可比他厉害多了。陈嘉措是写病历的标杆,江承航总是被主任骂,让他学着点陈嘉措。
现在叫他看陈嘉措写的病历,实在是有点颠倒了。江承航扫了一眼:“怎么了?你病历写得很不错啊,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承航重新将目光落在病历上,最上面一栏的病人信息里写着一个名字。
——周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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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航早就记不得周摇也的长相了,但奇怪的是在自己的印象里周摇也长得很漂亮。
第一次见她是大学时候学校打辩论赛。
周摇也是参赛选手之一,江承航承认自己是个懒骨头。课业的重压之下,那一点芝麻粒大小的休息时间他实在是不想浪费在看别人打辩论赛上。
而且又不是同专业的,解剖大赛去围观涨涨知识就算了,跨了半个太平洋八竿子打不着的法学院辩论赛着实提不起他的精神。
偏宿舍的里的人都要去,陈嘉措也去了。
当时周摇也已经大二了。
他们是大一的新生,那天是清明绵绵细雨下起的第一天。周摇也衣着单薄地站在风雨之中,她是辩手,穿着整套的正装。她远远站在教学楼前那棵从不开花的梅花树下,没一会儿一个男生撑着把伞出来接她。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朝着会议中心走去。
风带起了她披散的头发,江承航站得远,渐渐的视线里的一男一女被细雨模糊了身影。
本来只是单纯觉得郎才女貌,偏一回过头,他看见陈嘉措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消失在细雨里的一对身影。
和陈嘉措挤一把伞的那个室友看见陈嘉措的表情了,开玩笑似的问:“伞没打好,我看这雨都要下到你眼睛里了。你看个美女怎么嘴角不湿,眼眶湿了?”
陈嘉措眼眶一涩,收回视线,默不作声地朝着会议中心走去。
另一个和江承航一起打伞的室友接话:“你们知道那学姐是谁吗?法学院大牛的关门弟子,周摇也。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当然有能力的人脾气都有点不好,我听她们专业的其他学姐说她超级不好相处。”
那是江承航头一次听说周摇也这个名字,距离那时候大概过去七八年了。
后来因为老校区要重修,连同法学院在内的好几个大系全部都搬去了新校区。
整个老校区就数物化生,还有他们医学院留守,自此,江承航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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