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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夏的心很乱,他趴在课桌上,等药水干透也没有动,好像睡着了。
路露目睹了这一切,但什么也没有问,拿起英语单词背诵。眼看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孟知夏还没有动,路露忍不住问:“你不去找他吗?”
“再等等吧。”
孟知夏在桌下摆弄着手机,他知道顾临森是有他的电话号码的,但一整个下午,手机都没有震动过。
如果顾临森来质问他,他会三言两语解释中午的那场乌龙,可是顾临森不问,他走开了。
孟知夏感到从未有过的烦躁。
下午放学前,班长给全班发了一张电影券,说是附近新开了一家电影院,开业引流,用这张优惠券可以抵扣十块钱,如果两人一起用还能再打八五折。
放学铃还没响,周围的同学就已经在找伴周末一起去电影院。孟知夏看着手里的电影券,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孟知夏之前的两个朋友表情不太自然地走过来,看上去扭扭捏捏的,其中比较大大咧咧的陈子鸿率先开口:“孟知夏,周末要不要去看电影?和我还有郑宇。”说着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郑宇。
“可是三个人不划算啊,要双数才划算。”好像他们从未有过裂缝一样,孟知夏笑着说道。
“路露要不要一起去?”陈子鸿突然问。
路露突然被叫到名字,惊了一下,她本来不打算去,想在家里复习,眼下受邀开始犹豫起来。就在这时,教室后门传来熟悉的声音。
“孟知夏。”
孟知夏抬头,看到顾临森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孟知夏了然地笑笑,和陈子鸿他们说了两句话,走向教室门口。
顾临森板着的脸上显现出着急的神色,待孟知夏走近,他问:“已经有人约你了?”
中午顾临森撞见路露给孟知夏涂药,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匆匆离开了,他没有回宿舍,去植物园坐到上课铃声响,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东西。
他知道路露是孟知夏的同桌,他们不会有什么,只是普通的上药而已,但顾临森心里的不安和难过还是源源不断涌出来——孟知夏并不是只能让他上药,但他发现自己连不开心的立场都没有。
在和孟知夏相处那么多天之后,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对孟知夏有了不该有的占有欲。
顾临森拿出手机,他有孟知夏的号码,想发短信给他,课间也想走到三班门口看看他,但最后都没有做到。
他下意识想像之前一样回到原地,回到安全的位置,但拿到电影券的时候,冲动比理智占了上风。
顾临森绝望地发现他无法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了,那如果勇敢一些,可以更进一步吗?孟知夏会给他这个机会吗?抱着这样的奢望,顾临森站在了三班教室门口。
孟知夏看看身后一群好奇张望的同学,还有杵在原地愣愣的陈子鸿和郑宇,拉着顾临森走到走廊上,点点头:“之前闹掰的朋友,可能想和我和好吧。”
他停了一下,又笑着问:“不过你说的是什么约?”
顾临森攥紧了手里的电影券,说:“没什么。”
“有什么。”孟知夏收起笑脸,拿出自己的电影券,“你们是不是也发了这个?”
顾临森点头。
“那你找到人和你一起去了吗?好像两人一起去可以打折。”
“我……”顾临森深吸一口气,看着孟知夏的眼神里蓄满了快要破碎的尊严。他明白孟知夏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不明白孟知夏为什么假装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如果你想约谁,说出来。”孟知夏微微俯身靠近顾临森,把右耳凑到他嘴边,“悄悄说也可以,我不会告诉别人。”
顾临森的心跳快要爆表,他看着孟知夏耳骨上的小痣,屏住呼吸,贴近孟知夏的耳朵,低声说:“周末,可以约你一起去看电影吗?”
顾临森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因为他想不出孟知夏会在朋友和顾临森之间选择顾临森的可能,即使朋友是已经闹掰的朋友,但顾临森是毫无长进的顾临森。
谁知孟知夏看着顾临森,突然眉眼弯弯地笑了。他摸摸顾临森的头,轻快地答应了:“好啊。”
顾临森还没反应过来:“是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去吗?”
“我拒绝他们了。”孟知夏摇摇头,继续笑着说,“我刚刚看到你的时候就婉拒他们了。”
看到顾临森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同样的电影券,神情拘谨,看上去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孟知夏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跟陈子鸿和郑宇说:“下次有机会一起打篮球吧,电影有人约我一起看了。”
顾临森因为孟知夏的话,还沉浸在被选择的迷迷糊糊中,孟知夏拎了书包出来和他一起往食堂走,打包了饭回宿舍,一边吃一边不经意地问:“你中午找我什么事?”
顾临森被拉回现实,沉默了半晌,问:“你为什么没回宿舍午休?”
孟知夏没想到顾临森会主动问他,一下被问住了
', ' ')(',含糊地说:“下午要讲的卷子周末没写。”
“你的作业不是周六在图书馆都写完了吗?”
“……”孟知夏语言系统滞了滞,干脆诚实地说,“我就是暂时不想看见你。”
顾临森好像大受打击,脸上的神色呆滞着,看上去像是快委屈哭了,但什么也没问,只是埋下头掩饰失控的表情,想把整个人藏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我知道,你之前就认识我,但你一直在说谎,所以我很生气。”
顾临森没有抬头,正当孟知夏后悔自己太急进的时候,他突然低声说:“以后会告诉你的。”
孟知夏找到破绽:“也就是说你在电梯事故之前确实认识我对吗?”
顾临森比孟知夏更后悔,后悔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但兴许是孟知夏接受了他的邀约让他增添了一些自信,他点点头,说:“但你应该不记得了。”
孟知夏知道再逼问下去顾临森也不会再说,只是说:“那我等你告诉我。”
他俩静静地吃完饭,天色渐渐暗下去,班主任突然通知今晚不用上晚自习,夏天到了教室要全面消杀喷杀虫剂。
时间一下子空了下来,他们俩做完作业洗完澡的时候离熄灯还早,孟知夏把衣服掀起来,说:“中午擦过药水,现在没那么痒,要不涂药膏吧。”
顾临森坐在孟知夏背后,挤了药膏一点点涂上孟知夏颜色已经淡下去很多的后背,在心里阴暗地希望孟知夏慢一点好,但也不能让他太痒。
顾临森上药的手法虽然也十分温柔,但指腹是温热的,而且揉抹药膏也很有力,孟知夏莫名有一种被顾临森的手抚摸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孟知夏作为一个天然弯不免觉得心猿意马,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能跟顾临森聊天。
他说起中午的事,解释道:“中午是因为我的背太痒了,路露正好回教室,就好心帮我涂药。”
顾临森闷闷地应了一句“嗯”,听着就不太开心的样子。
孟知夏突然又起了逗他的心思,假装自言自语:“那以后我要是课间痒了怎么办?难道每次都要麻烦路露吗?”
这时,顾临森刚好抹完,他把药膏的盖子旋好,连同桌子上的药水一起拿过来放进了自己书包里,看得孟知夏目瞪口呆。
“以后痒了来找我,可以吗?”
孟知夏说:“我可以找医务室的阿姨重新开药。”
闻言,顾临森抿了抿嘴,把药重新拿出来还给孟知夏,说:“不用了,还没用完。”
孟知夏忍俊不禁,拿过顾临森的书包,把药重新放进去,问:“我找别人给我擦药,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你找谁擦药是你的自由,我知道你很痒。”
孟知夏抓住顾临森的手腕,认真地看着他说:“我痒了会跟你说。”顿了一下,他继续说:“你也一样,不开心了,要跟我说,不要一个人走开。”
顾临森怔愣着点点头。他迟钝地察觉到,自己被赋予了怎样的至高无上的权利,这是孟知夏给他的,这一切像是在做梦,让他觉得自己漂浮在云端。
因为孟知夏的首肯,顾临森破天荒地鼓起勇气,问道:“不开心,跟你说了,会怎样呢?”
孟知夏笑笑,朝顾临森张开手臂,顾临森迟疑片刻,犹豫着慢慢靠近,然后孟知夏收紧手臂抱住了他,给了他一个真真切切的拥抱。
“以后什么都要跟我说,懂了吗?”
仿佛踏进一团美梦里的顾临森,在属于孟知夏的味道中迷失了自我,恍恍惚惚地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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