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道煌上前两步,揪住他的袖子挽留道:“不是罢?好歹我也是为了帮你的忙……”
创始元灵轻易避开,仙风道骨丝毫不乱。只是瞧见眼前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雨师,想起紫微大帝对着他欲言又止,想骂又不好开口的样子,创始元灵也难免头疼。他道:“我真是情愿你不帮。”
柴道煌道:“元灵兄,何至于此啊!”
后者不再理会他,也向越春点了个头,大跨步朝殿外走去。
柴道煌见他不理,干脆拽着他的胳膊,嘴里嚷嚷不停,一路拉拉扯扯出了殿门。
越春刚醒来思绪还纷乱得很,冷眼旁观,一时不查,还真叫他趁乱摸了出去。
她额心微痛,身体的不适还很明显,像是无法承受久别的魂体,有些不匹配的别扭。
越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身侧的仙侍伸了手过来替她揉,问道:“仙君,可好些了?”
越春半晌才唤道:“落月?”
落月应了一声,道:“仙君有何吩咐?”
越春站起了身,落月当即取出暗藏流光的茶白法衣套上,再将因久躺而拆解下来的发饰一一簪好。
她原是心绪有些杂乱,不愿呆在仙宫,正想出去走走,却有仙侍来报:“仙君,碧霞元君来访。”
越春顿了顿。按理来说,碧霞元君是三十三重天之上的,与她这样子的神官交集几乎可以算作没有,更不会说探病什么的。
但这位显然是个例外。
碧霞元君都已然归位,那么,他呢?
越春一时有些恍惚错乱,片刻后镇定了心神,才吩咐叫人请进来。
来人模样分毫未变,衣着精简,长发高束,失了平常女子的娇俏,却平添几分英气。端的是巾帼不让须眉。
越春坐下来,依旧没个正形,骨子里都透着分倦懒。她唇角一弯,抿开一个笑容,道:“好久不见——常欢。”
她应当是无声无息地躺了许久的,这人倒是有意思,她一醒,就巴巴过来了,大约是兴师问罪。
常欢并不回应她的招呼,反而抬眼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个遍,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问了句牛马不相及的话:“这回是他是吗?”
她说得莫名,但越春却一下子明白过来,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装聋作哑:“元君说笑了,越春哪敢同你抢什么。”
常欢道:“你本不该在此次历劫,还搅乱了我与他——什么你都要横插一脚吗?”
在凡间呆久了,倒是许久不见她这般咄咄逼人的样子了。即使在最后关头,她作为戚廉隅的妻,也只是带着怅惘和安慰地和盘托出,点醒了她。但此刻却气势逼人,如同凡间孩子爱玩的老鹰捉小鸡游戏,她就是守在前头的母亲,张着羽翼,不将身后的人展露分毫。
越春盘着指尖的手一停,不过半瞬便恢复自然,语调轻快婉转:“如何怪得了我?情难自控啊,姐姐。”
对面的人不动如山的神情终于出现些裂缝。她与越春原先确实有这么层别样的关系,叫声姐姐倒也使得,只是原先亲密的称呼,自打决裂后再重新提起,反而有些阴阳怪气。
她们都曾师从雨师座下。唯一不同的,便是她是个正儿八经跟了雨师几百数千年的弟子,而越春却是雨师与凡人的亲女,不过百年。因着大个千来岁,且小姑娘粉雕玉琢,喜人得紧,常欢还很是疼宠谦让这个小师妹。
但即便仙人亲缘本就冷淡,难免还是有失偏颇。
期间的不公误解自不必多说,常欢最终离开了雨师殿,与她也是形同陌路。
常欢瞧不出喜怒,道:“我与他如今有婚约在身,你还是要拎清些。”
越春噗嗤一声笑出来,道:“阿姐防我未免太过。不过是历劫罢了,凡间种种,如何作数?碧霞元君难道——连历劫都参不破?”
常欢盯着她的笑颜,面色冷沉,道:“凡尘间我已经让了你一回。”
越春笑容渐渐消失,像是失了再同她交谈的兴致,道:“放心罢,我可没闲心做那打鸳鸯的棒。”
常欢起身,最后丢了句:“你最好是。”话语间却像是隐隐有丝悲戚与质疑。
越春一瞬不瞬盯着门口,看着她离去,一动未动,面色渐渐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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