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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为聘 第4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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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熔金,等素馨苑恢复如常时,秦妧已躺在了正房的拔步床上,沉沉睡去,身上盖了条薄毯,只露出红润的小脸。

茯苓彻底为秦妧擦掉墨渍后,走到屋外,欠身道:“世子,奴婢服侍大奶奶睡下了。”

“有劳。”

裴衍换了身干爽的青衫,正坐在庭院的石桌上与承牧品茶,清雅的气度看不出一点儿放纵的余痕,甚至会让仆人们觉着是自己误解了,那会儿的书房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然而负责清理书房的茯苓可是目睹到了狼藉,哪会想到世子爷在那事儿上的反差如此大。

尝了一口妹妹送来的点心,裴衍又饮了口茶,冲淡了甜腻,小娘子们爱吃的甜食,实在不符合他的口味。

对面的承牧只顾着饮茶,压根没碰裴悦芙的点心,还是裴衍示意了下,才拿起一块尝了尝。

“怎样?”

“又腻又甜。”

裴衍笑着摇摇头,在平辈中,能直言实话的,也就剩承牧了。

勉强吃下一整块,承牧问道:“世子打算一直囚着二爷吗?还是另有打算?”

逼供不招,连承牧都生出疑惑,是不是真的误会了裴灏,或许凶手另有其人。

裴衍也勉强吃完了手里的点心,没有回答承牧的问题,却在心里划了节点。

若真的撬不开裴灏的嘴,那么,秦妧心里真正有他那日,就是裴灏获得自由之时。

掸了掸指上的渣屑,他看向庭院中的石榴树。明艳的石榴花栖满枝头,象征多子多福,寓意极好,或许他和秦妧也会有子嗣,但前提是,秦妧心甘情愿为他生子,而非为了延续香火,例行为之。

打从一开始,他谋的就是秦妧的身心,并非单单是她的人,即便那副身子令他一再失控。

作者有话说:

裴小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更晚了,更晚了,明天争取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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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等的爱。◎

深夜芙蓉帐暖, 秦妧从疲惫中醒来,皱着小脸揉揉眼帘,面上带着明显的愠气儿, 待意识清醒时,立马看向身侧, 见漆黑夜色中静静躺着一道模糊身影, 负气地努努鼻子。

那会儿完事后, 两人身上全是墨汁, 像从泥潭里生出的两株菡萏, 一同绽放,又一同迎来风花雪月。

知道茯苓为自己擦了身子,秦妧悄悄坐起身, 从拔步床的箱柜里拿出一颗夜明珠,想要借着微弱的光亮,看看裴衍身上是否还有墨渍。

掀开锦衾, 她小心翼翼地褰开男子的寝衣, 也想借机仔细瞧瞧他。那会儿“坦诚”相对时, 她没胆儿瞧上一眼,这会儿被愠气儿驱策, 有了无限的勇气。

可手指刚碰到寝裤的边缘, 就被忽然张翕的锦衾裹住了。

“唔——”

视线陷入暗黑,身体摔进一方干爽的怀抱, 秦妧撅着起身, 被“沉睡”的男子抱个满怀。

裴衍眼未睁, 隔着被子拍了拍她, 开口低哑, “乱折腾什么?”

秦妧趴在男子胸膛, 手里的夜明珠掉到了锦褥上,顺着床沿滚落。

被闷在被子里,呼吸困难,她挣扎着探出脑袋,额头撞在了裴衍的下巴上。

随着一声闷吟,一只大手覆在了她的脑门上,轻轻地按揉起来,温柔之势,亦如昨日傍晚吻她的时候。

秦妧脸发热,也不再乱动,温温软软地趴在了裴衍的怀里,像只小小的树袋熊,找到了自己的蔚然大树。

可她安分了,裴衍却闷热起来。因为怜惜,仅有的两次都只要了一回,对年轻气盛的男子而言,半是酣甜、半是苦涩,无疑是一场温情的折磨。

“不克制”与“克制”在面对同一个女子时,竟相伴相生,前者引他放纵,后者束他无餍,可又隐约觉着,过不了多久两者就会融合成欲念的湍流,无限泛滥。

月落参横,庭砌之中虫鸣蛙叫,夏味愈浓。

裴衍闭上眼,进入梦境,莫名梦到了三月之后红衰翠减的初秋,一个年轻人站在秋阳中,不再意气张扬,面布云翳,赫然是养好伤的裴灏

客院。

明早即要前往沧州,唐九榆站在窗前望着流玉般的稀云,忽然就想起了远在湘玉城私宅中的女子。

与之若即若离地相处了三年,像是形成了某种习惯,乍一分别,竟生出怪异感。

不愿被陌生的感觉困扰,他沏了一壶茶,转念去思考眼下的事。

眼前浮现出裴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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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大婚,在自家府邸到处安插起眼线,监视着妻子的一举一动,说明什么?

人在患得患失时,才会出现看紧的心理吧。

那,作何要看紧一个勉强娶进门的女子呢?

唐九榆抿口茶,淡淡一笑,世人皆说裴衍是为了替家族信守承诺才勉强娶了秦妧,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能让一个果断杀伐的大权臣患得患失的,唯有不对等的“爱”吧。

若是如此,裴灏的失踪,很可能另有隐情。

桃花眼泛起涟漪,唐九榆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正当他思量是否还要去一趟沧州时,窗外忽然走来一道瘦小的身影。

“唐先生。”

拎着一个小袋子的阿湛走到窗下,仰头看向屋里的男子,“您是醒了,还是没有就寝?”

唐九榆面上带着温和的笑,逗小孩儿一样抓了抓阿湛的脑袋,“那你呢,是睡不着走到了这里,还是特意过来的?”

“先生不是要在破晓时赶路么,我是特意过来给你送干粮的。”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阿湛那稚嫩的嗓音透着老成。

还有半个时辰就要离府了,唐九榆索性放弃休憩,推开门走了出去,于月夕桃蹊中,带着阿湛漫无目的地走着。

“小阿湛,你可拜师在谁的门下了?”

“没有,先生想收我为徒吗?”

唐九榆笑着摇摇头,“就是随便问问。我漂泊惯了,没有收徒的打算。”

阿湛闷闷地低下头,揪了揪自己腰间的荷包流苏,流露出了失望。

唐九榆随意扫了眼,视线落在那个荷包上,猛地顿住步子,怎么看着很是眼熟呢?

那个时常忙活在花圃中的女子,在被他救下时,手里捏着的荷包与阿湛的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两个荷包上绣了不同的字。

阿湛的绣了个“语”字,那女子的绣了个“岐”字。

破晓之际,素馨苑的正房传来一阵叩门声,惊扰了帐中人。

裴衍起身,推开了门。

须臾,秦妧披着外衫走到门前,凝睇着站在庭院中的两大一小。

印象中的阿湛是个温淡的孩子,凡事不疾不徐,可此刻,小家伙抓着裴衍的手,不停地摇晃着,似在表达一种急切的情绪。

而裴衍,也罕见地露出了真实的情绪。

静如古潭的侯府,在叩门声起时,涌出了压抑许久的暗流,大有狂澜之势。

旭日东升时,裴衍走向秦妧,“我向吏部告了假,要带阿湛去一趟湘玉城,接回阿湛的生母周芝语。来回路途一个多月,唐九榆也会随行,你不必担忧,安心等我回来。”

已多少了解情况的秦妧没有问裴衍为何非要亲自前往,而不是派人前去,只因那女子是阿湛的生母、卫岐的未婚妻,而卫岐的离世,成了裴衍最大的遗憾。

“我能,一同前往吗?”

直视着裴衍的双眼,秦妧说出心中所愿。身为他的妻子,在接受了他诸多的照拂后,也想尽一份力,陪他填补遗憾。

担心他有所顾虑,秦妧赶忙道:“我不会添乱,无论是跋山涉水还是风餐露宿,我都能坚持。”

片刻后,裴衍缓缓抬手,覆在她的发顶,“添乱也没关系,不必有压力。”

这么说是答应了!秦妧展颜,忙去收拾细软,不想拖后腿。

车队要出发前,裴池拉过唐九榆,“唐先生收了家父的酬劳,不是该先寻家兄的下落吗?”

唐九榆摇摇折扇,回以一笑,“事分轻重缓急,对唐某而言,裴二爷的下落次之。等回到湘玉城,唐某自会向侯爷解释。”

那女子的事耽搁不得也不知怎地,心里忽然有种要被人剜肉的丝丝痛觉。

闻言,裴池更为不满,但也不好当面撕破脸,“那唐先生能否将手中收集的线索如实相告?”

唐九榆犹豫了下,压低了声音,“那就给三爷提个醒,不过唐某也纯属揣测,三爷还是要斟酌行之。”

“洗耳恭听。”

“或许,三爷可以换个角度,从世子身上找找线索。”看了一眼扶秦妧登上马车的裴衍,唐九榆又道,“世子不在府上,也可多留意一下他的心腹们。”

裴池张了张口,最终化为无声地思量,目送众人跨上骏马,绝尘而去。

杨氏和周阁主将车队送出城外十里。两人站在官道旁的草丛中,望着湘玉城的方向,各有各的慨喟。

秦妧从车窗探出身,与婆母挥别,颇有感触,婆母和公爹明明是夫妻,却因为兵权不得不分处两地,成了彼此的羁旅人。

公爹说过,想将他们全都接去湘玉城,可事实上,兵权一日不卸,家人一日不能真正的团圆。

秦妧撩起车帘一角,看向与唐九榆并排骑马的裴衍,眼中多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若是与他分处两地,一年也见不到一面,彼此的感情会淡吗?

可反过来一想,他们有很深厚的感情吗?

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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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头,秦妧拿起小几上的点心递给对面的阿湛,“路上未必有客栈,先吃点垫垫胃。”

阿湛看起来心情很好,即便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可雏鸟是会渴望被母亲护在羽翼下的。

秦妧看向阿赞腰间的荷包,听裴衍说,这荷包有一对,是周芝语亲手缝制的,与卫岐一人一个。阿湛这个,是卫岐的遗物。

在车队行驶了小半月后,信差率先抵达湘玉城总兵府,给安定侯裴劲广捎去了杨氏的亲笔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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