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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窗外天光大亮,游连生盯着窗外的天空,懵懵懂懂,不知今夕何夕。
咚咚咚……
耳边传来规律的敲门声,声音很小,如果他在睡觉,这样的声音也不会打扰到他的睡眠,游连生看向房门,没有出声,随后门被轻轻推开。
走进来的是夏云州,他看见床上男生睁开的眼睛,此时,这双眼睛正紧盯着自己,他走到床边。
“感觉怎么样?”
游连生疑惑地眨眨眼,他脑子还转不动,有些呆呆的,脸色素白没什么色彩,有点可怜,夏云州叹息一声。
“你昨晚坐在飘窗上睡觉,今天就发起了高烧,把你妈妈吓死了,”夏云州看他想从床上起来,伸手去扶他,没好气道:“幸好咱们家里开了暖气,不然你一晚上得冻成冰块了。”
游连生蔫蔫儿的,没力气搭理他,一落地就感觉腿软,一下子往前扑,扑到夏云州身上,他的身体温度还比常人高一点,夏云州从来没有抱住过这样柔软温热的躯体,这跟狗不一样,他头皮立刻炸开,本能想躲,最后依然选择稳稳扶住对方。
“不好意思,”游连生在一派头晕眼花中稳住身形,对于这种病后的虚弱,他还是有些经验,他抓抓头发,“我睡了有一天吧?”
“是,你妈妈在楼下煮粥,让我上来看看你,你现在要下楼吗?”夏云州看着他问,游连生点头,往楼下走,夏云州一直跟在他身后。
坐在客厅,那人才放了心,跑去厨房里,游连生看着他的背影发呆,忽然又想起来忘了问他有没有把那晚的事说出去。
厨房门推开,游晴捧着一锅粥走出来,夏云州跟在她身后,端着蒸屉,两人把东西摆到他面前。
夏云州跟自己妈妈关系有这么好吗?游连生看着面前的粥,不解,妈妈的手就捂上了他的额头。
“好像还有点烧,”游晴忧心道,“你们先吃,我去拿温度计和感冒药。”
两人又都走了,游连生大脑宕机,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没过多久夏云州回来,拿着碗筷,先给他盛了一碗清粥,游连生忍不住捂脸。
“怎么了?”
“没事,”游连生搅了搅白粥,想放点糖,但他这时候找回了些许理智,没有那么任性,转而道:“昨天……还是前天晚上,我状态不太好,对不起,你要是不爽可以骂我一顿。”
夏云州看着他,没说话,游连生见等不来回应,便小声问。
“你帮我保密了吗?”
“保密?”夏云州莫名笑了一声,游晴过来了,又是测温,又是叮嘱他吃药的,拿过温度计还在生气——
“怎么坐在飘窗上睡觉?这两年好不容易都健健康康的,偏偏来这么一出,诚心让我担心是吧?”
看来是保密了,见她抹起了眼泪,游连生连说对不起。
“我只是想坐一会儿,没想到就睡着了,下次不会了妈妈,对不起,真的,以后……”
“那你换什么床单?”游晴打断他,眼睛一瞪,怒上心头,“你告诉我你换什么床单?是不是又……”
游连生扫了一眼旁边的夏云州,游晴也回过神来,烦闷地揉了揉眉心,问话戛然而止,夏云州装聋作哑低头吃包子。
“那天晚上做了个噩梦,”游连生为她盛了一碗粥,“吃饭吧,妈妈。”
吃完感冒药,游连生又睡了一个下午,他房里的暖气温度调得最高,这次是完全好了。
他下床拉开窗帘,神色郁郁,妈妈的担心不是没有缘由,游晴跟何建离婚后的两年,他出了心理问题,游晴担心得不得了,送他去跟着名的心理医生聊天,还休学了一整年,也是因此才再次联系了游连生的外公,那时候妈妈工作又忙,一个女人,要养家,又要给自己治病,偏偏还是需要长期陪伴的心理疾病。
他知道妈妈那段时间压力大到经常半夜躲在床上流眼泪,那也是自己最黑暗的几年,游连生用额头抵上冰凉的窗户。
天色昏暗,夏云州带丫头散步回来,满脸笑意,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游连生想起自己自己没画完的画,一时间有些手痒,把本子拿出来,又翻出班级相册,对着照片仔细把人留在画中。
放下笔,游连生伸了个懒腰,瞧见窗外已是黑夜,忽然僵住——
假期余额只剩下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他还没写作业!
完蛋。
光顾着画画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想去敲夏云州的门,求他给自己抄作业,到底还是没抹得开脸。
假期过后,他亲爹那边没有再来恶心人,游连生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看见最近发来的信息,说是已经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他,游连生立刻想把他拉入黑名单,转念一想,又怕对方再次搞突击,只得先这么吊着。
元旦后又下了场大雪,黎春枝没有再跟他单独说过话,聂杨还跟他做同桌,但把凳子移开,跟他离得老远以示态度,游连生本身状态也不好,如果是平常,他还会主
', ' ')('动上去谈话,但这时候他没有心情,他又一次封闭了自己的心,他知道这不是好现象,却完全提不起丝毫乐观生活的兴致,
他的世界跟这个冬日一样,被冻结了。
“连生!”周禹嫣对他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她拿冰凉的手去搓他的脖子,看他被冰得一个机灵,扶着黎春枝的肩膀哈哈大笑,“走走,去下面打雪仗。”
“打雪仗?过几天就期末考试了……”游连生看了一眼这俩姑娘,有点不想出去,周禹嫣把他硬拉起来,一边下楼一边说:“管那么多呢!走啦,你这几天怎么死气沉沉的,快下去开心开心。”
这次游连生没有再拒绝,自己的确需要一些开心的能量。
操场上打雪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满操场都是大笑的学生,他们在黑白的冬日笑得如春天般灿烂,窜来窜去,白雪纷纷扬扬染了满头。
游连生原本一点参与感也没有,结果周禹嫣挑唆众人捧着雪往他身上泼,游连生追上去捉住她围巾,抓起雪球往她衣领里灌,听她笑着尖叫,随后更多人加入这场“乱斗”,混乱里,游连生看见被夏云州和戴云追着打的聂杨,那小子捂着头满地跑,看不见周围,正往自己的方向靠近。他犹豫了一下,抓起一团雪去扔夏云州。
“嘿!和你小子——”戴云指着他,下一秒一团雪就糊在了他脸上,是夏云州,这家伙毫不留情,扔来的球像是冰坨子,砸得他懵了一下,抬眼看过去,那人还捂着肚子大声嘲笑。
那姓夏的!
他还没反击,一个雪球就扔向夏云州的脸,是聂杨,报了仇,他冲游连生抬抬下巴。
“来,咱们俩一起揍他们,丫的敢欺负我!”
游连生笑了,围绕在心头的阴霾散去,他加入战斗,女孩子们也跟过来,一起去揍夏云州那几个人。
大课间雪仗打得爽,游连生一回教室就开始打喷嚏,他感冒还没彻底好利索,擦了擦鼻涕,拿起水杯去后面打热水,回座位时看见桌面上有一块干净毛巾,刚想开口问一句,前边的夏云州就转过身,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把头发擦干,别又发烧了。”
游连生盯他,夏云州面不改色,于是反问:“那你呢?”
“反正身体不好发烧的不是我?”夏云州挑眉,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没发觉周围都安静了,游连生先感觉不对劲,往四周看去,见到一双双电灯泡似的眼睛望着他们俩。
“你们继续,继续……”围观群众聂杨挑唆道。
“看什么?”游连生坐下,也不跟夏云州贫了,周围好几个女孩儿嘎嘎乐。
“你们兄弟俩感情太好了,咱们都插不进去话。”戴云摇头晃脑调侃一句,挨了夏云州一巴掌,周围姑娘们笑得更欢,游连生平常跟这群姑娘聊得多,坏处就显出来了,其他男生大概不知道她们笑什么,但自己却是门清儿,游连生被她们笑得都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了几声掩饰尴尬。
等上课铃响起,他又打了好几个喷嚏,打得有点头晕,终究是把洁白的毛巾搭在头上。
今年过年时间早,一月份只有半个月上课,期末考前,学校进行最后一次分科志愿填写,游连生勾选了文科,回家给妈妈签名,游晴趁机问了一下他的想法。
“确定要选文科吗?”
“嗯,我文科比较好。”
“上次家长会的时候,我问过你们班主任,一中理科整体而言会好一点,学理科的同学占大多数,我看你理科成绩不比文科差,而且,夏云州也是学理吧?还是说你有学艺术的想法?”游晴仔细盯着他,想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文科更适合我,”游连生说,“我学理科相对比较吃力。”
“不学艺术就好,”游晴像是松了口气,给他签字时还说:“学艺术麻烦,不太正经,你一个男生,当兴趣可以,真要学专业还是不太好。”
游连生拿回自己的志愿单,没有搭腔,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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