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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鸿谦带他们去的是个高档餐厅,的确是赵家新投的一家店,他这次是想打入夏云州的朋友圈子,除此以外,还有点微妙的显摆的虚荣心,奈何在场的人要么装傻,要么真傻,没人在意他的“良苦用心”。
“哇哇,这个包厢可真漂亮,”只有周禹嫣进门的时候夸了一嘴头顶的吊灯,坐下后,她小声去问赵鸿谦:“你们这里有没有炒河粉?我想吃炒河粉了。”
“炒河粉?”赵鸿谦抽抽嘴角,脸色不太好看,周禹嫣没注意到,看向其他人,大大咧咧问:“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知道,”活宝二号聂杨摇头,对赵鸿谦真情实感地发问:“这里没有菜单吗?我有点想吃米饭……”
随后隔着周禹嫣问游连生:“你想吃啥?”
他们聊得起劲,游连生原本还在憋笑,结果火烧到自己身上,连忙收敛笑意,正色道:“咳,这里好像是吃鹅的?”
“是的,”赵鸿谦终于插的上话了,有服务生送来点餐的平板,他递给对面那几个人,“你们自己点吧,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这回周禹嫣高兴了,捋起袖子开始点菜,一时间包厢里只剩下女孩子问“吃不吃羊肉”、“喝排骨汤还是肉丸山药汤”等等的声音,高档餐厅变成大排档现场,气氛欢闹起来,赵鸿谦很少参与到这样的架势里,一时间竟有些傻眼。
“鸿谦鸿谦,”周禹嫣向他挥手,“你们家的鹅烧得好吃不?”
“还……不错。”
“鸭好吃还是鹅好吃?”
“……鹅吧。”
“人家鹅是招牌,”游连生没好气,拍了一巴掌周禹嫣的后背,“你是不是要砸人家招牌?就点鹅!”
“哦哦哦,对,不好意思。”周禹嫣吐吐舌头,她勾了四个菜,把菜单递到赵鸿谦那边。
“其它你们来吧,我们想吃的都选完了。”
等餐时,几个学生吐槽老师口音,那个补习班老师讲题不错,最多是八卦谁给谁在学校搞地下恋,八卦完别人八卦在场的人。
“对了,班长我一直对你很好奇,”周禹嫣指着夏云州问,“你有交过女朋友吗?”
“没有。”夏云州没有丝毫犹豫。
“有喜欢的人吗?”周禹嫣八卦的双眼闪闪发光。
“没有。”
“好吧。”
没得到想要的八卦,她有点失望地说了个“没劲”,戴云这个损友直接揭他老底。
“哈哈,这小子长这么大一直心如止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在少林寺呆过,所以打算要去庙里出家了。”
“我出家?”夏云州没好气,睥他,“我要是出家第一个把你拉过来。”
“哇!班长你在少林寺呆过?那你岂不是会功夫?罗汉拳、双截棍……”聂杨是第一次听说少林寺往事,兴奋地坐直了,报菜名似的往外蹦金庸老爷子的少林绝技。
“只是强身健体,”夏云州无奈,“写武侠小说呢?没那么神,话说别聊我了行不行?”
“好吧……”
一钵鹅端上来,几个孩子很给面子地惊呼出声,尝了一口后又大惊小怪地吹彩虹屁。
这样单纯快乐,没有别有用心的聚会在赵鸿谦的圈子里很少见,他们这群人,一个人的心眼子顶十个周禹嫣,但都没有这一个小姑娘讨喜。
这顿饭过后,即便不是有意,游连生跟夏云州在学校里的交集几乎就没有了,就连早上,游连生作为文科生也会更早出门,提前去学校早读。
两人在家里也是各呆各的房间,只有吃饭会在一张桌上,至于周末,游连生基本上都是在画室度过,这么生活一个多月,游连生发现他们之间难得建立起来的亲密一点的关系渐渐又疏远了,虽不至于回到原点,但总归是远了许多。
进入高二,学习氛围变得紧张不少,一中虽然校风偏自由,不强制要求住校,甚至高二还没有晚自习,但学生都是当初市里最优秀的一批学生,同学间的竞争意识很强,学起来都很拼命。
第一次月考结束后,黎春枝去文科班找游连生,原本还在对答案的游连生看见她,也不对答案了,从后门溜出去。
“考得怎么样?”游连生问,黎春枝笑了,她不忌讳别人问她成绩。
“还不错。”
“有什么事吗?”游连生跟她并排靠在走道的围栏上,西沉的阳光落在二人身上,冷风刮过,游连生拉紧校服的拉链。
刚过惊蛰,气温依旧很低,好在是已经天晴了,空气里飘浮着丝丝缕缕春天的气息。
“感觉很久没看见过你了,”黎春枝说,“咱们班在一楼,你们在六楼,再不见见,我都快忘了你长啥样。”
“哪有那么夸张?”游连生失笑,他知道这姑娘单独找自己意思是她已经放下往事了,他也松了口气。
“哈哈,不过我今天不来找你,这周末咱们也能见面。”
“嗯?这周末?”游连生有点疑惑。
', ' ')('“是啊,夏云州不是要过生日吗?”
这事游连生真不知道,他茫然地眨眨眼。
“啊呀,他……”黎春枝捂嘴,暗骂自己多嘴,“我还以为他肯定跟你说了,可能你们不在一个班,所以才,过两天……”
“我跟他很久没说上话了,”游连生摇头,看黎春枝有点担忧,解释:“不是有什么矛盾,只是我跟他时间凑不到一起,学校不同班,周末也各上各的补习班。”
“哦,没吵架就行,”黎春枝抿了抿嘴,“不过,朋友之间不说话,久而久之就疏远了啊。”
走之前还宽慰:“他之后会邀请你的。”
游连生笑着跟她道别,心里只想“但愿吧”,黎春枝说的疏远已经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了。
但是万一,夏云州那家伙邀请自己去参加他的生日聚会呢?游连生看向落日,到时候自己总不能空着手去给人家庆祝生日吧?
月考后的一周学习任务比较轻松,游连生也有意歇一歇,放学后没直接回家,在地铁站旁边的商场东逛西逛,一楼全是运动品牌,他有点惊讶,之前只看见小吃街,都没注意到这里居然新开了这么多鞋店。
左右无事,游连生走进一家店内,周一没什么人,他一进去几个店员就围过来,问他打不打篮球,喜欢什么,游连生匆匆看过几眼就被热情的店员们吓退。
回到家,游连生在网上查找球鞋的资料,又算了算自己攒的钱,压岁钱他不想动,这些年偶尔在网上接过一些画稿,小赚过零花钱,不过也不多,差的只能先用压岁钱补,之后再去接稿子赚回来。
第二天,他起得格外早,偷偷去瞄夏云州的鞋码,晚上放学后,他做好了心里建设,再次走进运动鞋店,没有听店员的去看天价鞋,最终买下来一双价格能负担的起,也很不错的球鞋。
一下子就用出去四位数,游连生很肉痛,或许对夏云州来说上千块的鞋他不缺,但这的确是他劳动所得的钱。
游连生觉得如果姓夏的不喜欢,他大概会很长时间不想搭理那人。
回到小区,他抱着鞋盒做贼似的从后院小门钻进去,丫头趴在门口看见他想叫唤,被他打着手势阻止了,小狗的白脑袋偏了偏,不知道这个小主人想要做什么。
“乖啊丫头,别出声。”游连生顺了顺她的毛,除了徐阿姨在厨房,没有见到其他人,确认不会被人发现后,游连生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把球鞋藏好。
放好东西出门,恰好遇到从房里出来的夏云州,那人看上去有点犹疑,游连生等了等,听他问:“咳,吃饭了没有?”
“没有。”
两人一起下楼去餐厅,徐阿姨把饭菜准备好,大多时候,夏云州都跟今天一样比自己早回来,他们没有谁等谁的习惯,平日里徐阿姨都会给先回家的人做饭,吃完后回房间,另一个人到时候热一热菜再吃。
但今天夏云州肯定是让徐阿姨等了自己,让两个人一起吃饭,或许是有什么话要说。
他们有段时间没坐在一张桌上了,游连生看了对面好几次,夏云州却只是埋头干饭,好像天底下没有比干饭更重要的事。
跟从前一样沉默地吃了会儿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游连生本身心浮气躁,他总感觉这顿饭的空气里都潜伏着不安分的因子,刺啦刺啦的,隐隐有冷光一闪而过,他起身舀汤,一勺、两勺、三勺。
坐下。
“游连生。”
“嗯。”闪电落下来,被叫到的人立刻放下碗,看向对面。
“你周六要去画室吗?”
“是。”
“上午还是下午?”
“从上午到下午,没有确切时间。”
夏云州点点头,说了个“我知道了”,便放下碗,在游连生的注视中毫不犹豫地上楼去了。
他知道什么?游连生瞪着楼梯,恨不得直接冲到他面前问那姓夏的到底在想什么,到头来只是做了个深呼吸,冷静下来,没有做出具体的行动。
那人既然问了自己周六的打算,应该还是会来邀请自己的吧?再等一等,多一点耐心,游连生想。
结果这一等,从周二等到周三,再到周四,还是没等来一个邀请,明明是件小事吧,但游连生上课都在想它,中午午休时,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越睡越清醒。
真是烦死人啦!
在心里大骂一顿夏云州,游连生下定决心,如果那人今晚还不开口,他明天早上就直接去问。
晚上写完作业,没有等来夏云州,游连生盯着那个鞋盒生闷气,那人真不打算邀请自己了?他们真就连同学关系都不如?他烦躁地敲了敲课桌,猛地站起身,满心都是“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打算去敲夏云州的门,就在此时,电话铃响了,他拿起手机看见“何建”两个大字,发热的大脑顿时冷却,心里头缤纷的焰火被一盆凉水彻底浇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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