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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有所图来的,竟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他面前睡着了。
静静注视了榻上人片刻,元策按了按眉心起身,像终于看到这漫长的一夜有了尽头。
叩门声刚巧在这时候响起,谷雨和小满紧赶慢赶地赶到了沈府,一进屋便要福身行礼。
元策冷着脸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一指对面。
这张嘴,再醒来还不知要叨叨多久。
两名婢女立刻心领神会,放轻了脚步走到罗汉榻边,伸出手去又顿住,像是害怕吵醒姜稚衣,有点难以下手。
元策皱眉走上前去,一挥手示意让开,弯身一手抬起榻上人脖颈,一手隔着被衾穿过她腿弯,将人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乌发瀑布般倾泻而下,千丝万缕地拂向手背,像蚂蚁窣窣爬过。
元策掌在薄肩下的手微微一僵,蜷了蜷手指,沉出一口气转身朝外走去。
“……沈少将军就这么一路抱着您进了厢房,亲手将您放上了床榻,临了怕压着您头髮,还很贴心地将您的头髮仔细拨开了呢!”
翌日一早,姜稚衣刚从西厢房的床榻上苏醒,便听谷雨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她昨夜睡着后的事。
姜稚衣披散着头髮坐在床榻上,一双困眼越听越亮:“当真?”
“千真万确,小满也看到了,是不是?”谷雨回头看向身后。
小满端着洗漱的器皿抬起头来。
要她说,是,也不是……
譬如郡主的头髮瞧着好像不是被拨开的,是被搡开的,沈少将军也不似贴心之人,好像是有点儿烦那些头髮……
对上姜稚衣期待的眼神,小满支吾着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的,郡主。”
谷雨爱溜须拍马哄她高兴,小满却是个实心眼儿的。
姜稚衣嘴角翘起来,低头摸了摸颈后的头髮,又顺着滑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肩,抬眼问:“阿策哥哥起床了吗?”
“沈少将军昨夜陪您折腾到那么晚,这会儿还没起呢。”
姜稚衣春风满面地下了榻,坐到梳妆镜前催促:“那刚好,快来给我梳妆。”
小满和谷雨取出了从家中带来的一摞妆匣。
姜稚衣从一整排珠钗里拿起一支往发髻上比了比,说就要这套,又低头去挑花钿式样,挑完了满意往后一靠,闭目养神着由两人拾掇。
姜稚衣:“昨夜我不在府上,府上可还安生?”
“夫人进了小佛堂,金吾卫您也还给了宫里,府上哪儿还有人敢过问您的事,知道您不在的,也都当不知道。”谷雨给她绾着发,想起什么,“对了,有一桩事,郑县来了消息,说惊蛰姐姐醒了,不放心您,要赶回都城来。”
姜稚衣睁开眼来:“那怎么行?”
因浑身好几处折殇,需用药止痛,这些日子惊蛰在郑县的医馆一直半睡半醒,姜稚衣此前派人送了银钱和两个婢女过去专门照料她。
伤筋动骨一百天,医士说她眼下根本不能起身,更不要说回来这一路跋山涉水的颠簸,怕是要落下残疾。
“传我的话去,山贼的事都解决了,我与阿策哥哥也好着呢,叫她好好将养,不养得活蹦乱跳不许瞎动!”姜稚衣说完,又摆了摆手改口,“算了,先不提阿策哥哥,从前便是她一直替我与阿策哥哥奔波传信,别如今躺在床上还要操心我这婚事成不成。”
谷雨应了声好:“您都住进沈府来了,这婚事哪儿还有不成的道理?奴婢们想是很快就要改口叫姑爷了!”
一旁小满刚给姜稚衣描完眉,抬眼瞥见窗外,顺嘴一出溜:“姑爷出来了!”
“?”正房门口,元策一脚停在门槛前,带着狐疑徐徐抬起头来,面露戒备之色。
姜稚衣朝外张望了眼,顶着绾了一半的发髻起身打开了门:“阿策哥哥!”
院里扫雪的小厮蓦地抬头,眼见一妙龄少女乌发半披地从厢房小跑出来,绯红的发带在晴光下随风飘扬,像隻鲜妍的蝶翩翩飞入白皑的雪野。
一众小厮一惊之下连忙背过身埋下头去。
“阿策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姜稚衣奔到元策跟前问。
元策的目光扫过这黛眉朱唇,香腮似雪的一张脸,微微一顿。
想起方才那声顺口到了极点的“姑爷”,脸色又阴沉下来:“接人。”
“接人?接什么人?”
元策一挑眉梢:“臣这府邸既然能收留郡主,自然也可收留旁人。”
“你还要收留谁……”姜稚衣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品着他这话的弦外之音,小声嘀咕,“你这院子还能藏得下两个姑娘不成……”
“是藏不下,所以还劳烦郡主一会儿收拾完自己,将厢房腾出来给臣的新客。”元策朝她颔首示意别过,衝身后的青松抬了抬下巴,“替我好好送送郡主,记得——走后门。”
不等姜稚衣反应过来,元策已转身步入雪地。
姜稚衣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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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
天寒地冻的融雪天,大街上人迹寥寥,沈府朝外街开的正门整日下来都无甚进出。
直到日暮时分,一辆马车披霜带雪地驶入街口,最前头,元策一路打马开道,在府门前勒了缰绳。
候在门口的青松立马上前,朝后边驾车的穆新鸿打了声招呼,接过元策手里的马鞭:“公子可顺利接到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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