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不喜形于色,将死在魔国的弟子抛在脑后,个个兴高采烈而去。康廉师兄面露冷笑之色,随即整理衣袍,飞向虚溟界中最高的一座山峰。
山峰之上矗立一座道宫,正是虚溟老祖清修之地。那道宫修建的奢华无匹,康廉师兄就在宫前落下,早有弟子迎接,说道:“师兄何来?”康廉师兄道:“欲求见师尊!”
那道童为难道:“前日有数位老祖前来为祖师祝寿,正在宫中饮宴。”康廉师兄道:“那便……”只听宫中一个清朗声音说道:“是康廉么?进来说话!”
康廉大喜,忙又整理仪容,这才入内。到了正殿之中,但见一位身披水蓝色道袍的老者端坐主位,另有三位老祖陪坐下首,皆是气度端凝,一望便知是得道之士。
那老道正是虚溟老祖,指着康廉笑道:“此是我新收的小徒康廉,康廉,还不与诸位老祖见礼!”康廉连忙跪倒在地,一一叩头。三位老祖乃是两男一女,皆是中年人面相,各穿道袍。
一位赤红脸膛老祖笑道:“你师傅却也惫懒,只让你磕头,却不说我等名号!我道号青冥,这位仙姑道号天香,那一位师兄道号长生。”那天香子笑道:“平白受了小辈之礼,总要给些见面礼才是!”正要往袖中掏摸。
虚溟子淡淡说道:“道友不必客气。康廉,你来此何事?”康廉不敢怠慢,忙道:“弟子前日前往魔国,无意中得了一株白莲,特来献与恩师贺寿!”取了那白莲,双手高举。
青冥子咦了一声,微微挺直腰板,说道:“倒是一件异宝!”长生子话最少,也说了一句:“好!”天香子笑道:“此宝倒可寄托元神,对纯阳境界助力不小,确是一件异宝!我都有些动心了呢!”
康廉仍是双手高举白莲,虚溟老祖却不便接,而是淡淡问道:“你在魔国何处发现此宝?难道无人看守,被你到手?”康廉陪笑道:“弟子是在魔国一处魔泽之中……”
话未说完,虚溟老祖蓦得伸手一指,一道蓝色仙光飞去,落在康廉头顶,仙光一照,康廉面上忽然现出扭曲痛苦之色,头顶突的升起一幢黄烟!
那黄烟犹如困兽,张牙舞爪,形状不定,带着无尽疫病之意,死死与仙光抗衡,一望便知非是玄门路数,正是瘟魔魔道的特性!这一下异变突出,登时惊动三位老祖。
天香子怒喝道:“居然是瘟魔的细作!”长生子与青冥子亦是面色微变。虚溟子笑道:“雕虫小技,焉能瞒得过我?这厮还以为捡了个大便宜,殊不知早被魔念染化,可惜我与瘟魔道统交战多年,早就看破了其跟脚!”
虚溟老祖说罢,只听砰的一声,却是康廉整个人陡然炸碎成了一团昏黄之气,周流百旋,纵使虚溟老祖仙光镇压,竟也抵敌的住。瘟气之中簇拥着那朵白莲,魔光一闪,竟自化为一道魔影,桀桀笑道:“虚溟老鬼,我附身你这爱徒身上,还不惜演了一场大戏,想不到还是被你识破!”
虚溟老祖冷笑道:“玄蜂,就算你附身我弟子身上,也改不了一身的瘟死之气,我又岂会不知?”那“玄蜂”怪笑道:“你聚集了一干狐朋狗友,可是要对付老……”
虚溟老祖面色一变,哼道:“聒噪!”随手发出一道剑气,一斩之间,已将瘟黄之气尽数斩灭!天香子道:“那厮便是执掌瘟魔魔国的玄蜂么?”
虚溟老祖颔首道:“不错!瘟魔与别的魔祖不同,最喜收拢天生剧毒的虫豸走兽为走狗,那玄蜂天生剧毒,又得瘟魔魔气加持,十分难斗,他附身我弟子,欲借白莲暗算于我,可惜被我看破,索性一剑斩了。”
青冥子道:“道友借寿辰之名,召集我等,可是有事相商?”虚溟老祖道:“正是!我这道场距离弱水真界极近,闲来无事曾深入其中查探,无意中发觉有一座宝地浮现,内蕴一株至宝,我恐独力难支,特请三位道友前来相助取宝。”
天香子笑道:“能被道友看重,必是了不得的宝贝了?”青冥子道:“是何宝物,值得我四人联手去取?”虚溟子道:“那宝贝十分灵异,乃是一株并蒂莲花!”
见三人面露狐疑之色,笑道:“三位有所不知,那并蒂莲花十分罕见,我也是偶读道书方才得知。此宝天地孕育,一株双花,能承载元神,最妙的是双神互不统属,却又一体同心,就算相隔无量星河世界,亦能勾连无碍!”
三位老祖登时动心,青冥子叫道:“竟有这等异宝?”天香子沉吟道:“若真能如此,岂非……”有并蒂莲花在,等若多出一条性命,更多出一条修道之路,要知归一之辈道途早已确定,不可更改,否则只有废去原有修为,又有谁肯如此?
但有了并蒂双莲,只要分出一道神魂祭炼,等若多了一尊玄妙无比的分身,更能修炼其他道法,说不定就有机会以身合道!三位老祖想到此节,俱都忍不住面上色变!
第1653章 先天怪物
归一境日思夜想的唯有一件事,便是以身合道。但合道之途太过艰难,一旦失败,有可能被大道之力同化,从此神与道游,再无本我意识,几乎等同于形神俱灭。若有并蒂莲花在手,等若多了一条性命,更多出一次合道的机会,由不得三老祖不动心!
天香子道:“弱水真界险恶无比,归一境入内也是十死无生,就要取宝,也需从长计议。”虚溟子淡淡说道:“并蒂双莲成熟就在这几日,只怕夜长梦多。玄蜂已知我等密议之事,必会抢先下手。”
青冥子性子最是火爆,叫道:“我等四人联手,还怕进不了弱水真界?凭他一个小小玄蜂,也翻不出甚么大浪,还是尽早动身!”
凌冲并未魔染康廉师兄,此时正在苦苦对抗心魔之力。不知怎的,七情六欲大道之力的影响忽然暴涨,宛如潮汐,一浪高过一浪,阴神受了大道之力影响,几乎忍不住魔性大发,要将虚溟真界所有生灵尽数魔染,化为自家眷属。
归一境天魔已能染化无量生灵,化为天魔眷属,纵横星河。阴神异变一出,阳神立时察觉,忙用玄门秘法助阴神镇压魔性,甚至连斩虚定魂符都使了出来,好歹将魔性压下,不过阴神阳神一体,阴神被魔性侵蚀,不免也影响到阳神道心,最后还是催动起先天阴阳之气,借阴阳大道才隔绝了七情六欲魔道之力的影响。
凌冲暗叹一声,忖道:“看来还是要尽快搞到并蒂双莲炼化,双神彻底分离,就算阴神入魔,也不至影响阳神。”忽听一声闷雷响动,四道遁光自道宫之中飞起,闪的一闪,已然不见。
凌冲精神一振,忖道:“并蒂双莲就在弱水真界之中,那四位归一此去,定然与此宝有关联!”立刻动身追去,阴神魔性渐消,躲入洞虚真界,由阳神带领。
四位老祖离了虚溟真界,直扑弱水真界,约莫飞了一月光景,已有涛声盈耳,大浪拍天之声,眼前光景一变,已是一片汪洋大海。弱水真界无边无际,无上下之分,无天地四维之别,只有无穷之水。
四位归一老祖停住遁光,略一商议,终于还是一头扎入其中,毕竟并蒂双莲太过诱人,不得不冒死一搏。凌冲阳神藏于虚空,并不现身,略用先天八卦推算,察觉不对,便未贸然进入,而是继续隐身静待。
果然过不多时,两道深沉魔意悄无声息而来,现出两头魔怪。一头九首蛇身,浑身毒气环绕,竟是许久不见的相柳。另一头则是长有百丈,活生生一头毒蜂,遍体生就魔纹,腹部背上分为黑白二色,只腹下露出一根蜂针,闪动凌厉光华,正是玄蜂。
相柳与玄蜂以魔念交流,相柳道:“究竟是甚么宝物,非要老子来帮手?”玄蜂道:“虚溟那厮无利不起早,纠集了三个帮手火急火燎去探弱水真界,定有宝贝出世!”
相柳被仙督司与凌冲大战牵连,平白受了一顿毒打,心头好不憋气,去瘟魔处告状,瘟魔打发起到玄蜂魔国中存身,玄蜂厌烦这厮,恰好虚溟老祖异动,便拉其来做个帮手。
相柳十分不耐,道:“就算有甚么宝贝,以二敌四,也抢不过他们,不如回去!”玄蜂阴笑道:“虚溟四个未必便是一心,说不得见宝起意,大打出手,便是你我的机会,还是尾随其后,出其不意杀之!”
两头大魔嘀咕了一阵,也自投入弱水真界去了。过得良久,忽有一条蛇头伸了出来,瞪着一双蛇眼逡巡了半晌,这才收了回去。凌冲紧接现身,笑道:“相柳那厮来了,倒也热闹!”化为一点微尘,投入大水之中。
一入真界,立觉无穷水压袭来,横拉竖扯,又有无穷暗劲暗流潜藏,稍有不慎,便给卷到不知甚么地方去了。凌冲以洞虚真界定住元神,不受暗劲暗流影响,虚空道法在弱水真界之中更是好用,以洞天之力隔绝外力,卸去种种力道,自能岿然不动。
弱水真界不愧为四大绝域之一,还未入中心地带,凌冲已察觉无量大水之中暗藏了天一贞水、一元重水、玄冥真水数种先天真水之妙用,天一贞水化合万物,一元重水压塌虚空,玄冥真水冻结一切,数种真水齐至,有甚么法宝护身也无用处,先是灵光灭消,继而则是宝毁人亡。
随着不断深入,真水之力越发浓厚,甚至连甚么黄泉真水、先天壬癸神水等等也偶有现身,就连宙光真水凌冲都发现了几缕,最后逼得凌冲无法,只好祭起先天阴阳之气,两仪真气流转护身,这才好受了些。
弱水真界与元阳火海一般,蕴生无穷先天之水,此来彼去,无影无形,防不胜防。凌冲祭起阴阳之气,向内疾冲,全无畏惧。过不多时,就见相柳一头狼犺魔躯滑腻如水,在水行真气之中肆意游动,居然十分惬意。
那厮元身乃是九头蛇,正是天生御水的凶兽,当真是如鱼得水,连玄蜂也要缩小魔躯,躲入其九颗头颅之中,躲避真水袭扰。那相柳化为一片魔影,明明魔躯庞然,偏偏全无一丝声息,诡异到了极点。
凌冲料定那魔头定要暗算虚溟老祖四人,当即暗中潜伏。过了不知多久,又冲入一片大水之中,水势沉闷厚重,竟是一片不知多大的一元重水!
一元重水沉重之极,一滴便可化生江河,身入其中,真气元神运转立时不畅。一元重水无穷无尽,但要炼化为己用实在太难,只因其中杂质太多,耗费苦功,得不偿失。
此时虚溟子四人亦在一元重水之中苦苦泅渡,四人各出奇招,各演遁法,虚溟子修炼的水行道法,便以其为首,施展水遁之术,但也移动艰难。
相柳九颗头颅乱摇,亦被一元重水压得不轻,自渡都难,腾不出手暗算偷袭。足足数日功夫,才算渡过一元重水长河,谁知其后竟又是一条充斥玄冥真水的大江。
一入其中,元神僵直,神通运转不畅,比一元重水难过有过之而无不及,相柳被冻得九颗头颅都缩了起来,那寒气竟连归一境都承受不住。正泅渡之时,忽听阵阵异响发出,相柳面色一变,传音道:“虚溟老儿几个惹动那些先天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