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方向很快变得奇怪:
“这是断了的腿。”
“这是断了的手……”
戚映竹:“……”
她对养父养母的那点儿伤怀被时雨吓了回去,眼中泪不掉了,烛火照在青年面上,戚映竹反倒有点怕他送上来的用橘子雕的断手断脚了……戚映竹:“你不能雕个好看的么?”
时雨想了想,闷声:“我不会。”
但他又想了想,把花瓣拢着的橘子皮往她手里一推,兴致勃勃:“我去拿蜡烛,给你做橘子灯。”
戚映竹终于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
她道:“时雨,别忙活了。”
时雨:“可是你很伤心啊。我想让你高兴一点儿。”
戚映竹垂下眼,怀中的灯照得她面容莹黄,肤色皎皎。她带着女郎的害羞与娇怯,抓着时雨的手,慢吞吞地挪过来。小小的被窝中,戚映竹凑来,在时雨的眼角下轻轻吻一下。
她小声:“我不伤心。”
她低着眼睛,怕他不能理解,还要多补一句:“我再不会在意他们了。”
戚映竹抬头,与时雨望过来的眼睛对视。他目光闪烁,幽光深邃,看得戚映竹更加心慌。
她咬唇,将怀中的灯扔到时雨怀中,她钻出被褥,面容已被熏得通红。她口上道:“有点儿热,我去喝点儿水。”
下一刻,被褥中伸来一只手,抓住她手腕,微用力。
再下一刻,戚映竹被重新拉回去,却也不叫作回去。琉璃灯盖子被掀开,里面的烛火被吹灭。咕噜噜,黑暗中,琉璃灯磕着床沿滚下去,在地砖上滚落几圈,不知摔得如何了。
戚映竹脸容清透,被时雨按压在褥下,心口贴着床板,后背被他相罩。她喘不上气般张口,唇齿间被渡上橘子味儿的水,以及柔软的唇舌。
幽暗是巨兽,放肆地昭示人的真心,野兽的狠厉。
戚映竹气息凌乱,与她唇齿相挨的青年气息与她相融。他一样变得混沌:“我本来没想这样的……我想给你留点儿好印象。”
戚映竹被他抱起,腰肢落入他手中。她身子不自禁地上仰,抱住他后背。一切变成橘子味的,唇也是,脸也是,脖颈也是,衣裳也是,腹啊腿啊……尽是扭曲,尽是不属于自己。
黑暗放大一切,吞噬一切。
戚映竹恍恍惚惚的:“那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时雨笑眯眯:“因为你想上我啊。”
戚映竹一梗。
他的吻落下,低声:“我也是。”
他唇贴着她后颈:“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在偷看我的腿?我没有感觉错吧?”
雪背被衣衫三三两两地拢着,戚映竹羞窘:“你感觉错了……你总是错的!”
时雨嘴硬:“没有。我对你没有感觉错过。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不是说‘食色性也’么?你不馋我么?那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你总不会是喜欢看我傻看我犯错,真想当我老师吧?”
怀里的戚映竹身子放松,忽然释然,捧住他脸,垂眸而笑:“……也是。”
——馋的。
他们都在心里知道,当他大大方方看她的时候,她也在偷偷摸摸地看他。
第78章 时雨在宣平侯府找到……
时雨在宣平侯府找到了戚诗瑛。
戚诗瑛不在她自己的院落中住, 而是临时搬去了府外别院。她沉着脸,天刚亮便对派来伺候的仆从们趾高气昂地责骂,骂得人瑟瑟发抖, 一个个躲在门外不敢进来。
戚诗瑛嗓门奇大,伴着拍桌声, 生生让地砖都跟着抖:“我说, 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你们给我找阿父阿母来, 再不来,我就要绝食了!”
侍女们要哭:“女郎, 您就担待些吧。要不是您当初要偷跑……”
戚诗瑛一个眼神横过去, 侍女就赶紧缩回话,拉着手一溜烟逃跑了:“君侯与夫人说您病了,要您好好养身子, 您别为难奴婢们了。”
戚诗瑛别着鞭子冲出院子,没能冲出去。侯府的卫士在外看守森严, 无论如何不会让女郎出去。戚诗瑛这边在吵嚷与打斗,隔着一道墙,戚星垂大声:
“姐!姐, 你是不是要闯出去啊?你救我啊姐!”
戚诗瑛黑沉脸:“闭嘴!”
她的三脚猫功夫, 让她颇为无奈, 打了一圈,鞭子都被卫士收走了。戚诗瑛气哼哼往院中走,打算喝口茶歇一歇, 她再接着闹。戚诗瑛进了院子, 无意中一抬头,愣了下——
她怀疑自己出了幻觉,她看到苍天古树枝叶间, 隐隐露出一个青年的面孔。
戚诗瑛仰着脖子揉揉眼睛,时雨仍蹲在树上看她。
戚诗瑛身后的卫士们听不到女郎的声音,低声下气解释:“女郎,待映竹女郎嫁出去了,您就能回府了。”
戚诗瑛眼睛盯着树上的人,口上嘲讽:“什么嫁?那是纳妾!可笑!”
她愤愤不平地摔门进屋,而知道这个女郎脾气不好,那些卫士们苦笑着,并不敢上去挨骂。正是这般便利的条件下,戚诗瑛进了屋后,时雨便翻窗进来了。
二人面面相觑半天,戚诗瑛对他使个眼色,便满不在乎地带着时雨进她的闺房里舍说话去了——
戚诗瑛迫不及待:“你怎么来了?是阿竹已经被我阿父阿母带回京城了?气死我了,星垂偷听到我阿父阿母谈话,星垂告诉我后,我让星垂想办法出京找阿竹,我去找闫大哥想办法……谁知道唐混蛋就堵着我们,让我阿父阿母把我们两个关起来了!”
时雨:“唐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