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竹柔声:“时雨,你是不是以为那人要杀我?”
时雨抱着一怀抱的钱袋子,他僵硬的后背慢慢松弛下来。他低头看她一眼,语气古怪:“我不是……我是以为……没什么。”
他红着脸侧过了脸。
戚映竹从他怀里找自己的钱袋子,心有余悸地往怀里藏好。看他脸红,她奇怪地追问:“你以为什么?”
时雨被她望不住,红着脸别过头,快速低声支吾一句:“我以为他猥.亵你。”
——他看到那人的手从戚映竹腰上擦过,便以为那人在摸戚映竹的腰。
那一瞬间,他火气腾一下烧起,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自重逢,他都没有好好摸过的腰,凭什么!
戚映竹:“……”
她本低头数钱,听他这一句嘀咕,她蓦地抬头看他。时雨别过脸搂着胸不看她,戚映竹的脸便也跟着红了。她低下头,目光闪烁,没话找话:“那、那你……拿到的其他钱袋子,我们交给官府么?”
时雨登时吃惊,舍得回头看她了:“我拿到的东西,为什么要给别人!”
戚映竹:“……”
她吃惊道:“时雨,这不是你的钱啊。交给官府,官府才能把钱还给丢钱的百姓啊。寻常百姓赚钱不容易,我们何必贪小便宜?”
时雨:“……”
他闷闷不乐:“好吧。”
他恋恋不舍地低头看自己怀里的一堆钱袋子,他拔腿就走,又不甘地回头瞪戚映竹一眼。戚映竹被他瞪得想笑,又觉他可爱。她跟上他的脚步,被自己掩藏了许久的促狭劲儿犯上,让她忍不住逗时雨道:
“你要不将钱袋子都给我,我改日帮你去官府还?我看你这般舍不得的样子,怕你贪财。”
在她预料中,时雨必然反驳。
但是时雨脚步蓦地停下,戚映竹一头撞上他坚实的后背,向后跌了两步。戚映竹捂住被撞痛的脸,正奇怪时雨怎会这么报复自己时,她听到了奇怪的、暧.昧的声音。
她抬头看去,见一对年轻男女缠绵着一路勾到巷子里。只是将将躲到灯火找不到的地方,那郎君便迫不及待地将女郎压在墙上上下其手,二人情难自禁地亲吻、抚摸,戚映竹听到的声音便来自于此。
那二人何其急迫,戚映竹抬头看的时候,那女郎的腿已经勾到了郎君腰间,心口雪白如月光照夜,山河起伏。
戚映竹心口砰砰,面红耳赤,被这状况打得措手不及。
时雨扭头看她。
他一句话不说,眼睛探寻戚映竹。戚映竹大脑空白,完全呆住。她的教养让她一时间做不出合适的反应,她呆滞地看着陌生男女亲昵,只一张脸红成了煮虾。
那郎君掐住女郎的腮亲昵,啧啧做声间,他还抽空,恶狠狠地白了免费观看的两人一眼:“看什么看?免费春宫图也是能看的?”
戚映竹:“……!”
她连声结巴:“对、对、对不起……”
她抓住时雨的手,闷头向巷外跑去。一路出了巷子,她脸上的滚烫温度仍没有下去,心脏仍砰砰直跳。她烫手一般地松开时雨的手,捂着自己的手腕,飘飘然地行走,已经失去了基础的万事判断能力。
时雨竟然十分安静,一直默默跟在后,没有打扰她。
那一幕的强烈冲击,让戚映竹接下来的一路都忘不掉。不管她做什么,她脑中总是想到那郎君将女郎抵在墙头的靡淫之象。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疑心自己的心疾要被吓出。
她这般撑不住事儿,这逛街,自然无法好好逛下去了。
一直沉默的时雨在后突然说了一句:“快要下雨了。”
戚映竹正求之不得:“我累了,我们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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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映竹一路心神不宁,被时雨送回她的院落后,药娘子竟然已经睡了。院中开始噼里啪啦地下雨,戚映竹坐在床头,她低着头兀自心慌。
时雨在屋子门口站了一会儿。
他看着戚映竹的魂不守舍半天,缓缓道:“……你好好休息,我回了。”
戚映竹低低应了一声,余光看到时雨又站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走出去。于是,这一整个空屋子,留给了戚映竹一人。她呆呆地在原地坐了很久,听着四面八方的雨声哗哗。
她脑中想着那巷中二人,面容绯红之时,要克制的,是另一种画面占满她的大脑——
那一整个春日的沉迷。
那一整个夏日的迷乱。
戚映竹恍惚了很久,才心神不宁地去梳洗。她上了床后闭上眼,又咬唇暗恼,怅然地想时雨到底走了。她翻来覆去,一会儿是少年时雨亲她的样子,一会儿是巷子里那个女郎勾着郎君的眼神……
戚映竹烦恼地拢发坐起来,捂住脸叹气。
她身体不好,脑中不静,知道自己恐怕今夜要失眠了。戚映竹披衣起身,想既然睡不着,就去学一学辨认药材吧。戚映竹走到门前,拉开门,猛一下呆住——
一身漆黑、发间滴水、唇目俊朗的青年立在门口。
他似正要推门而入,却被她骤然的从里开门,而弄得与她一同愣住。
时雨和戚映竹面面相觑。
雨水从檐下滴滴答答汇流成溪,天地间夜雾迷离,屋中微弱的灯火照在门口二人身上,轻渺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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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结巴道:“你、你还没睡?”
戚映竹站在门口,目光错开:“你不是走了么……莫非要半夜闯我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