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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雨还是有些冰冷,尤其在夜里。
赵烨站在屋檐下,伸出手用手掌心去接了一些,倒掉再接一些,远处有闪电,在乌云里转瞬即逝。
这些乌云,黑的就像赵烨的脸色。
寝居里隐隐传来粘密的呻吟,中间夹着周照还如小猫一样的哀叫,一会儿是殿下,一会儿是寻哥。
马公公给他披上狐裘,道了一声殿下。
“莫非本宫上辈子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老天爷见不得我好,特地多派些人来折磨我?”真是可笑,昨天还说着要陆凌寻好看,今天“好看”的就成了自己。
“这……”马公公哪能不知道赵烨的心思,半夜去拿人的时候,陆凌寻就在自己府上,衣服穿的齐全,好整以暇的练着剑,怕是早就知道太子府会有这回事,就等着赵烨上门呢。
“怕还是……上次那个内奸下的药,到现在也没查出是谁……”马公公斟酌着,话说的吞吞吐吐。
“呵……”能在自己眼前做陆凌寻的内应,本就是个能耐人,赵烨倒也没有责怪马公公的意思。
“真是,刺耳啊。”任是哪一个男人,也无法容忍自己的爱人被他人染指,可如今赵烨却不得不亲自将周照还送到别人胯下,让他当着自己的面被凌辱,赵烨瞠目欲裂:“陆凌寻,你活不到明天!”
寝居内,陆凌寻侧躺在周照还旁边,一手撑头,仔细为他打理着那汗湿的额前碎发,两人都未着片缕,周照还身上尽是情事留下的痕迹,便是大腿内侧与屁股上他也多留了几个牙印。
手指划过周照还紧闭的眼睛上,陆凌寻赌赢了,赵烨到最后还是因为在乎周照还的身体而选择了低头。
陆凌寻起身穿衣,表情却没有欢愉后的轻松,他看着周照还起伏的胸口,说道:“你们情比金坚,我算什么呢?我就为着这春宵一刻,还得把自己的命送上,我可真够贱的。”
陪了你三年,什么都不是。陆凌寻坐在床边,盯着油灯里那一点光,自嘲笑道:“周照还啊周照还,我要是死了,也不求你像挂念太子那样每日要死要活,只愿你替我烧香拜佛几个月,保佑我下辈子投胎离你俩远点。”
黑压压的夜,大雨倾盆,院子里站了几十个下人,都是后院能接触到赵烨与周照还生活起居的仆从,闪电咔擦两声,光一明一暗的照在人脸上,每个人都形容悲戚,大概都自知活不过今晚了。
陆凌寻推开房门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只是还未做出反应,空气中“噌”的一声,有东西划破空气直冲他的左肩袭来,陆凌寻闷哼一声,血迹瞬间沁湿了他的外套。
“若是肯自己站出来,我便饶过你的贱人主子!”赵烨手持弓箭,站在走廊尽头喝道。
他虽是面朝着陆凌寻,话却是喊给院子里的下人听的。
无人承认。
“看来,你的狗也不都忠心。”赵烨搭弓瞄准,陆凌寻坐在地上,任凭鲜血流淌,他看着赵烨,眼神里流露出的情感名为挑衅,他慢悠悠说道:“太子以为是我做的?我爱他三年,这样的夜晚我陪他渡过多少次了,太子爱惜他的身体难道我就会作贱他吗?”
“跑。”赵烨将弓弦拉到最满,哑着嗓子又补充一句:“这样你还能多活一会儿。”
“哈哈哈哈哈哈……”
陆凌寻因为疼痛而皱起的五官上挤出难看的笑容:“我为何要跑啊?太子杀了我,他以后还是会这样……这毒隔几个月就发作一次,若是不吃解药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就是难受个几天几夜便自己好了……”
“至于解药……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治标不治本……”
“我说过,你将来便是求着我,也得看臣下乐不乐意,倒不如让我死在这,省的以后看着心烦……”
“太子要不信,那便赌赌看……”
赵烨气急,丢掉弓箭,抓住陆凌寻的衣领子,拳头一下一下砸在他脸上,眼底血丝密布:“你敢这么威胁当朝太子!你算什么东西!”
眼前的陆凌寻渐渐变得模糊,赵烨擦了一把脸,双手脱力,我怎么哭了?母后死了我都没哭,周照还,你就是我的软肋。
赵烨脸上沾了陆凌寻的血,整个人矗立在黑夜里,阴着脸,失态的样子像一头没有理智又拼命控制自己的野兽,他努力镇定下来,颤抖着的手握紧又松开,还是要妥协,在宫里因权力妥协,在宫外因情爱妥协。
这无常的命运!
“带他去包扎伤口,”赵烨面无表情转身:“给他念本宫和周晋的起居注,念到……就念到周晋醒来为止。”
“喏。”马公公明白太子殿下这是要放过陆凌寻了。
“什么?”陆凌寻迷惑不解。
“他没听清,那便再给他讲十遍。”太子驻足,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是何表情。
马公公上前弯腰道:“奴婢给您念太子殿下与周二公子的起居注,念到周二公子醒来为止。”
“奴婢给您念太子殿下与周二公子的起居注,念到周二公子醒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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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给您念太子殿下与周二公子的起居注,念到周二公子醒来为止。”
“……”陆凌寻皱眉。
皇家每日生活起居皆有专人记录,每周汇成册子订在一起,马公公取来起居注,当着陆凌寻的面打开,大眼扫了前几页。
阿这,这也没啥东西能让陆凌寻难受的啊,马公公看了眼陆凌寻,又看了眼起居注,清了清嗓子,殿下您就瞧好吧,奴婢还能不懂您的意思?今儿个好好帮您出口恶气,想着便信口胡诌了起来。
“十一月一日,周二公子与太子于亥时二刻就寝,周公之礼行至子时,一姿势乃琴瑟和鸣,二乃鱼翔浅底,三乃竹林吹箫……”
“十一月二日,周二公子与太子恩爱有加,午后二人同床共枕,互诉情义……”
“十一月三日……”
“……”陆凌寻脸色苍白,白转黑,黑转红,喉结动了动,终是没有口吐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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