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悔猛地睁开眼,似还未从噩梦中抽离。他双瞳虚散着,双手按在膝上急促地喘息。
宁姝镇定自若地走进去,取了块干净帕子递到他面前,低声问:“大公子可是魇着了?”
云若悔接过,颔首致谢,将额头的汗擦干净,恢复那张净白温雅的脸。他起身浅笑道:“不过梦起些从前事情,一时有些失态了,我刚才……有没有胡说些什么?”
宁姝淡定摇头:“窗外雨大,我未曾听清。”
云若悔转头望了下,起身走到屋外,望着外面的雨幕喃喃道:“雨竟这么大了。”
宁姝跟过去,含笑望他:“听说大公子前些年在外游学,去过好些地方,还在游学途中遇到了相托一生的女子,叫宁姝好生敬佩羡慕。只是还未听大公子提起呢。”
云若悔静静的望着雨幕出神,许久后感慨道:“是啊,都好几年了。”
他今日穿了件天青色的袍,外面月纱罗衣,被风掠起,清冷孤寂。他站在檐下,任风雨沾湿衣襟也不在意。
“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也在下雨。那是我刚到江南第三天,与京城不同,江南的雨说下就下毫无征兆,前一刻天高气远,下一瞬丝雨如棉。我才至江南毫无准备,就被一场雨兜头淋了个遍,我急匆匆寻地躲雨不小心撞了她。她怀里捧了一荷叶的青梅散落一地,纸伞也被风卷走,她头发湿漉漉地瞪我,喊我赔钱。”
他脸上逐渐浮起笑意,已陷入深远的回忆中,“巧的是我那日钱袋未带,搜遍全身找不出一个铜板,窘迫至极,刚想开口请她随回客栈取钱。她忽然往后连退三步,怀疑地打量我: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同我说,小生实在惭愧,未带银钱,劳烦小姐随我回府取钱?我说:啊,你怎么猜到?她冷笑睨我,然后大喊:差爷们快来!这儿有个长得人模狗样的,是个拐子!我呆愣住了,就见十几个乡亲抓了扁担木棍朝我围过来,将我扭送到衙门,我急急解释无人信,回头看她早跑了。然后我就在衙门关了一夜,太狼狈了,我今生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