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底下高朋满座,有的在惊叹毓老王妃的丧礼仪制规格会多么地高,但莫名其妙地不会跟毓老王爷葬于同穴;也有的在议论这次南燕国使臣进京求娶公主,陛下派去和亲的好像是十三公主;还有些在小声窸窣听说齐贵妃亲眼目睹自己侄女儿死于非命,神智都不太正常了……谈笑争辩人声鼎沸。
而只隔了两丈之遥的楼上,宁姝错愕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着夏侯轻状似波澜无惊的面容,不由掌心微热,沁出汗来。
她一向自诩脸厚如山,可此时此刻,她竟生出一股难得的无措来。这无措感来得太意外,让她一时难以招架。
她向来心思玲珑,记忆超群,自然记得不久之前她坐在他的马车里半昏半醒时,斗胆提出的要求。
只是没想到他如今真来实践允诺了。
要看吗?
三个字在她心里跟拨浪鼓似的不停来回敲着,催她早做决断,到底是看还是不看,点头还是摇头?
如果摇头,好像自己在心虚什么,不敢看他的眼睛。可如果点头,又好似真垂涎他的美色。若早知当初她随口一句话,竟让自己落到现在骑虎难下的境地,她当时就该缝住自己的嘴巴。
“我……”她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做出最佳的回应。他的手已伸过来,先是模糊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顺着她肩膀往下慢慢探寻到她手肘、手腕的方向,最后捏住她湿热的掌心,干脆了断地拉过来。
黑色的锦缎如水丝滑,轻轻一揭,已经落下,如同一段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