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后眼睛的细纹微妙地抽了抽,喉底挤出的冷笑里是不可置信的荒诞感,眼睛阴得吓人:“你在,威胁我?”
人在屋檐下是不得不低头的,宁姝深知彻底激怒曹后绝没有好处,于是在点到即止后,她沉静下来,再次收敛了全身锋芒,只以那双无瑕黑透的眸与曹后短兵相接:“娘娘三思,您费尽心思抓走我幼弟,不过是为了折磨我,然这世上折磨人的方式又岂止这一种呢?圣人亦言:穷寇莫追。若只为了一时意气,给您带来无穷的麻烦,那真乃得不偿失了。宁姝要的并不多,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幼弟,宁姝愿以身替之,无论娘娘是打是杀,宁姝绝无二话。”
她袖底一滑,将那根通体透白的短哨捧于掌心,俨然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曹后睨了那哨子一眼,轻嗤道:“折磨你的方法,比如?”
宁姝好似一株秀挺的玉山,浸沐风雨,岿然不动,好似全然在探讨别人的事,而她毫无所惧:“简单的那便是最俗套的刑罚毁容,割肉断筋,肉体之痛;若难一些的便要攻心了,宁姝此生别无他能,不过在断案解疑上有三两微末能耐,听闻这世上许多令人丧失理智丢失心魄的毒药,尤其一味叫离窍散的,能让人白天行若疯痴做尽一切癫魔之事,待到夜晚又恢复正常将白日一切言行记起反复折磨,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这药比杀了我还可怕十万倍。以娘娘手段,那道这种药应该易如反掌。”
她的语气那般平淡,却让凤藻宫里一应宫婢纷纷听得心底发憷。这得是多狠的人,才能这样毫无波澜地给人出着折磨自己的招数?这宁家的丫头,莫不是打小就是个疯子吧!
曹后挑眉,忽然笑了起来,“呵,你这丫头的确很有些意思。”她摇着头,颇有些感慨的意思,“若非你我立场不同,本宫倒要欣赏你了。只可惜你冥顽不灵……这样吧,本宫就难得疼一次人,应下你的请求,采颦,去将离窍散给本宫寻来。”
采颦低头唯唯诺诺:“是。”
横在颈侧的匕首移开,宁姝闭上眼睛狠狠呼出一口气。
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