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杂家小心着点,万不可出一点纰漏,知道了吗?”
“是。”
赵彬拉着个嘴角,满目肃然地走在未央宫里,仔细盯着来往做事的每一个宫人,边边角角一处不放过。待全部检查完毕,赵彬抱着拂尘走出来,抬起头望着早上还日头正烈,转个头就沉郁滞塞的天,摇着头发出一声长叹。
今年的光景真是怪啊,好像格外爱下雨,那天上的水跟下不完似的一波又一波地往下灌,像是要把整个京城都浮起。这一场新雨,眼看着又要下起来了。
赵彬抱着拂尘心事重重地走在这座迷宫一样的宫殿里,垂着眼睑不说话,鬓边的发白在朱漆的掩映下愈显刺眼。掐指一算,他入这宫也几十年过去了,快得就像眨了次眼。
他八岁家贫入宫,十二岁就跟在天择帝身边,伴着他忍辱负重蛰伏前行,伴着他大婚成家刀剑光影中夺得大位,伴着他痛失孩儿又获得一波又一波新的孩子,伴着他英姿勃发野心勃勃到如今垂垂老矣形如老兽,而自己呢也随之老了,老得就像一条哈哈喘气的老狗,除了陪他的主子等死什么也做不了。
他愁眉苦脸地加快脚步,回到福宁宫里向天择帝复命。天择帝早就在里头等着了,自从那天过后天择帝除了上朝就没离开过这道殿门,只反复地在案前雪白的绢纸上写着一个字——君。
“赵彬,都备好了?”
赵彬刚抬头一看,就被天择帝脸上的沧桑与浑浊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