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h1>第66节</h1>

就算俞眉远出了远门,他也没必要这么惊愕吧?又不是以后不回来了!

魏眠曦眼眸却骤然一睁。

东平府?

她怎会去了东平府?

……

“砰——”

将军府的外书房里,有人将剑重重砸在了案上。

“于平,替我备马。我要去东平府一趟。”魏眠曦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脑后高束的长发一圈圈盘起,从桌上取了墨簪紧紧穿过。

于平是他的副将。

“东平府?东平府就算是快马加鞭,这一来一回也要一个来月时间。将军,如今九王已进了我们的圈套,正是瓮中捉鳖的好时机,你这时候走了,谁来主持大局!”于平大惊。

“你来就行。”魏眠曦心里已顾及不了许多。

“我?我不成。这局是将军您亲自布下的,前前后后花了您三年时间,如今已到了最后收网之刻,没有你不成!”于平按住了他的剑,“将军,你为何突然要去东平府?”

魏眠曦沉了沉心,只道:“放手。”

“将军,三思啊!这一计若然失败,叫九王逃了出去,他必然知道是您下的手,日后再想对付他可就难上加难了,且还替您招来一个大敌。”于平死活不松,“大局为重啊!东平府若有别的要事,您交给兄弟们去做就是!”

魏眠曦握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承和十年,九王谋逆,趁着大安朝与北疆萨乌开战之机带兵围困兆京。

就是今年。

他被九王追入绝境,九死一生,若非俞眉远救他,他上辈子早就战死。

他怎么可能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一次。

这辈子,他自然早做打算。

对付九王的计划早已布置了三年,若然他此时离开,便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可是……他要是不离开……

阿远怎么办?

沉思良久之后,他终于缓缓坐到椅上,平静道:“于平,带一队人替我跑一趟东平府,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俞家四姑娘给我带回来。”

“啊?”于平的惊讶变成了愕然。他不能理解魏眠曦费这么大功夫,甚至不惜亲自去东平,只是为了将一个女人带回来。

“东平府半个多月后,会有大灾。”魏眠曦捏紧眉心,另一手紧握成拳。

东平府,离枣溪只有四十多里路,上辈子枣溪地动,东平府也受了不小影响。

而最可怕的还不止是这场地动,而是紧随其后的洪灾。地动震塌的山石堵了枣溪河道引发水患,枣溪县与半个东平府都在地动后五日,一夜被淹。

整个枣溪县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东平府也毁了大半。

他记得他带军赶去时,枣溪县的浮尸顺着水漂下,一具接一具,数不胜数。水退之后,屋舍皆毁,满地的淤泥里都是僵硬的尸体,场面可谓惨不忍睹,就算他们在沙场之上见惯生死,在那样的天灾之下却也觉得可怕。

大水过后,接着便是疫情。满地的尸体来不及处理,被水泡后再经阳光一照腐烂溃败,引发了一场瘟疫。

封城三个月,枣溪县成了人间地狱。

进去的是人,出来的只有游魂。

无人生还。

……

对于东平府的这场灾祸,俞眉远并不太清楚,她只知道会有地动发生于枣溪县。

俞章敏的脚就是在那次地动中伤的,也正因为他伤了脚,因此俞宗翰立时让人将他带离枣溪县回了兆京,而他则留下亲自救灾。

但更多的,她就不知道了。

枣溪地点偏僻,消息闭塞,再加地方官/员有意瞒报,这场灾难核清已是半年后的事,死伤数字太大,而大安朝与萨乌开战在即,这样的消息更是不能透出,因此这场可怕灾祸被轻描淡写盖去。

俞眉远虽是重生而归,却并不知道这趟远行自己要面临何种局面。

谁都不知道。

☆、第60章 札记

兆京往西,多崇山峻岭,气候潮湿,不像兆京那样干燥。二月开始下雨,一路上都湿漉漉的,那水汪在心上,让人心情低沉。

这一段路难行且远,中间没有城镇歇脚,俞眉远只能闷在马车上。她倒也不计较,夜晚悄悄地运气行功修练《归海经》,白天里光线充足时便在裁小的纸上写写画画,将这一路行来的所见所闻都细细描绘,以文字记录,又辅以墨画为存,编成札记。她的笔墨利落,所绘之画虽只是墨笔简勾,却形韵皆备,将每个地方的景致风貌都描摹而出;她的笔迹方圆兼备、古拙大气,竟有些沙场点兵的规整气势,再加上她以白话行文,读来毫无艰涩之意,只取各处逸闻趣事,仿如有人在娓娓道来似的,再辅以各地风貌墨画,竟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在外赶路远行,他们并没别的娱乐,短暂的歇息时间里俞章敏见她写写画画就有些好奇,便借了她的手稿用以打发时间,岂料一阅之下便丢不开手,日日追着她要新的札记。他这举动像会感染人般,大抵也是行路太过无趣之故,一行人竟渐渐开始传阅俞眉远的札记,便是俞宗翰的幕僚邵信已看了,也直赞这札记全然不似出自闺阁女子之手。

到了最后,这札记传到俞宗翰手中,他仔细翻阅后沉默良久,只长叹一声,并无他话。

对这些,俞眉远全然不管,她只做她想做的事。行川过水,看遍万华,再撰写游记,绘制各地风貌墨画,是她两世夙愿。上辈子她嫁进魏家十二年,日夜困于后宅,最想做的事就是离开,只是可惜她被毒侵肉蚀骨,失去了离开的力气。魏眠曦又不懂她,十二年夫妻,他从没了解过她,也不屑去了解。他以为她只是眷恋少年将军温柔英挺的少女,贪求将军府夫人这看似高贵的头衔,却不知这一切于她毫无意义。她爱他嫁他,只是慕他英雄气节,期待着未来有一日能与他携手并肩、风雨同行,而不是用余生走完一段画地为牢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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