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初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忽然想到一句诗:皓腕凝霜雪。虞应是感觉一股电流从手腕直涌入头顶,身似浮云,心如飞絮,她惶惑地回头问他:“你……”
许知初慌忙松开手,张口结舌:“我……就是……那个……”
“稳住老铁。”于燕庆在边上讪笑着打趣。
“没……没什么。”他眼睛里的火苗渐渐熄灭,尴尬地低下头。
虞应是停顿几秒钟,确定他是真的不想对她说什么了,对他俩挥手拜拜。
许知初望着她的背影,她的步子还是那样大,没有一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的风范,可就是这样的她转身离开以后,他还是很想告诉她:他站在原地没有走。
于燕庆:“你刚才想说什么呀,急死个人。”
“我只是想问她为什么看上去不开心。”
“那跟你有关系么?”
“所以我忍住了。”
第42章山海不可平
王韬吃过午饭回教室的路上,一只毛毛虫擦着他额前的头发“吧噔”一声掉在地上,摔得不轻,身体拧了十八个劲儿,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翻过身来,一曲一曲向着树的方向蠕动。
人间四月天,果然是好季节。王韬抬头向树上一望,密密麻麻的毛毛虫聚在一枝柳条上,叶子已经快被吃光。他摸摸下巴,心生一计。
下午第一节英语课,虞应是正写笔记,水性笔没油了,甩了两下不奏效,她拉开笔袋要取一只新的。谁知随着一声拉链响,数条圆滚滚的毛毛虫便从笔袋里翻涌而出,她瞪圆了眼睛甚至没来得及呼叫就晕了过去,“呼嗵”一声跌倒在地。
正在黑板上写句式的刘英闻声回头,发现虞应是大头朝下窝在地上,而她的桌子上各种颜色的毛毛虫乱爬,把前后左右的人吓得跳出座位。王韬意识到这次玩笑开大了,此时面如死灰,火速冲过去扶虞应是,班里其他男生见状也上前帮忙。刘英又差丁原去请医务室的老师……掐人中、拍脑门、揉胳膊揉腿……总算把虞应是叫醒过来,她迷迷糊糊苏醒,第一件事就想到刚才的恐怖画面,一高跳起来疯狂抖落校服:“毛毛虫,毛毛虫。”
毛毛虫已被男生们处理掉,她看着自己干净的桌面心上仍有抹不掉的阴影,又将书立、课桌下都翻腾一遍确认毛都没有一根这才松了口气。见虞应是没有大碍同学们也都各自归位坐好。
刘英把手上的试卷一摔:“大家先自习,王韬你出来一下。”
“王韬是真凶?”柳墨黎将信将疑。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我们大家都乱作一团了,刘妈居然还能镇定断案,冷静分析。”那千宁回应。
“你们是说我笔袋里的毛毛虫是王韬的杰作?”虞应是脑袋隐隐作痛。
这时,走廊里传来刘英尖锐叫喊:“有没有脸,你多大的人了还吓唬女生,有意思啊,有意思吗?”闷闷地拳头怼人声。
本来恨不能对王韬扒皮拆骨的虞应是也对他心生同情,刘英的批评可远比她的报复严重多了。心下不禁感慨,这个蠢材,挑什么时间放不好非要等英语课。也不对,自己已有小半天没拉开笔袋了,难道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想到此虞应是忍不住要仰天大笑了,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说的正是此事。
“应是,你胆子这么大怎么会被毛毛虫吓晕过去?”那千宁道。
“我正找笔记呢,你直接就倒地了,我也愣住了。”柳墨黎接言。
“你们是有所不知,我是不怕蛇不怕鼠,见到虫子就打怵。就因为虫子都太丑了,怎么会有这么丑的生物,丑的我恨不能去死。”
“……”
没多久王韬回到教室,出去时还整齐的头发现在已经龙飞凤舞,脸上没有任何悲伤色彩,家常便饭一般,白眼翻几个此事便成云烟。
刘英随后走上讲台,碎碎念道:“真是我教过最不省心的一届。看什么看,都会啦?郑伟高,呲牙咧嘴地笑什么?试卷第二题哪个答案你告诉我来。”
郑伟高站起来,左右逡巡,甚至不知道刘英说得是哪道题。刘英用尽丹田之气发出一声怒吼:“给我站着!”
又是气鼓鼓的一节课。
高考越来越近,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剩下50天,还有五十天,他们将结束三点一线的生活,那些被封为炼狱般的时光将成为永远回不去的曾经。有人欢欣鼓舞,有人多愁善感,有人依依不舍。
明日周末,由于大局已定,所剩无几的日子再督促学习也不能对成绩起到决定性作用,按照惯例高三周末不再补课,正式进入考前放松时间。虞应是将人头高的一叠同学录放在文彬案前,甫一放下便在他面前散了一桌,他慌忙张开双臂环抱住,有一本还是“啪”一声掉落在地。
虞应是俯身拾起,拍去灰尘,扉页书写着名字:童雪歌。她特地恭恭敬敬地递到文彬面前,拿腔拿调地说:“这些都是同学们的小心思,大家很诚恳地希望老师能百忙之中拨冗提笔,写下寄语。”
文彬在堆积如山的同学录中翻腾了一阵,粗略扫视:“没有课代表的吗?”
“是的,我不写同学录,因为不会看。”
“奥?不为青春留下一些可以珍藏的东西?”
“向前走所有的以前都是回忆,如果件件珍藏,未免成了沉重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