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慈忽然咧嘴哭道:太后,我悔了啊!
太后怔住。
我悔了不该不听话啊!我悔了我一个废物还要占着茅坑不拉屎啊!铁慈哭得眼泪横飞,半直起身,她比太后高,太后还半蹲在原地,仰头怔怔看着她。
我错了我给您磕头赔罪啊!铁慈猛地磕下头来。
冲着太后的脑门。
砰一声闷响。
脑袋相撞,似乎隐有骨裂之声。
太后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猛地向后一倒,几乎立刻,额头便缓缓鼓出包来。
室内那股沉沉的气息猛然流动,充斥着狂怒的气息,大抵没想过一直很乖的蝼蚁竟会来这一招。铁慈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平地生狂风,砰一声,那重达千斤的铁香炉猛地滴溜溜一转,砸向铁慈胸口。
铁慈就地一滚,从香炉矮足下险之又险地避过,再一个翻身已经到了门口,一拳砸向紧闭的门扉。
咔嚓一声裂响,那厚达半尺的包铁木门竟然给她一拳砸出一个洞,天光刷地透入。
狂风忽止,里头的人似乎在犹豫什么,铁慈趁这一瞬间,一把捞起自己的披风,踹开门冲出。
她站起身的时候还歪歪扭扭,跨出门那一刻却已经挺直背脊,披风刷地展开,如黑云悠悠在身后一卷,当人群涌来的时候,看见的依旧是面容平静身姿挺拔的皇太女。
李贵冲在最前方,看见铁慈的时候一顿,他对小佛堂里每次玩什么把戏自然心里有数,有点犹豫地看了眼铁慈身后。
铁慈对他笑,抬腿猛地后踢,身后的门被撞开。
李贵下意识往前走一步,挡住身后人们视线。
铁慈眼角余光看见一道黑影原本俯伏在地,似在查看太后状况,却在门开的那一瞬间,抱起太后,一闪没入黑暗中。
果然她猜中了,这人就见不得光的。
李贵看见那道黑影,脸色一变。铁慈已经道:孤在太后这里,发现可疑人士
李贵立即道:殿下说笑了。太后向来爱清净,都是孤身礼佛,佛堂内外看守严密,绝无嫌疑人士出没。
孤很担心太后安危,或者还是应该唤白泽卫前来搜查
殿下多虑了。白泽卫承担整个皇宫戍卫,职责重大,轻易都唤了来,万一别处让人乘虚而入李贵飞快地低了头,只是殿下担忧也不无道理。殿下放心,稍后奴婢们定会小心查看。天色已晚,还请殿下早些休息。
铁慈要的就是他不追究太后的事让路,立即点点头,道:罢了,也许我眼花了。
李贵躬身让路,铁慈走过他身边,身后大开的门扉,再次缓缓关闭。
铁慈忽然一转身,作势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大笑道:太后,孝敬您个新鲜玩意,看我的万花流光七彩冲天灯!
砰。缓缓关闭的门仿佛忽然被里头的人踢了一脚,立即重重关上,震得檐头微尘簌簌落。
铁慈手中却空无一物。
啊呀忘了,其实我根本没带呢!
屋子里头再次砰一声,像谁砸了什么东西。
铁慈大笑着扬长而去。
一出容和殿,她脸上笑意便收了,匆匆走了一阵,一个转折,行入冷宫群后的一片竹林。
她一直走到林中深处,确定无人,才低头靠在一株老竹上,猛咳起来。
背上火辣辣的痛,咳嗽让这疼痛雪上加霜,铁慈却用力地咳,沉闷的咳声在瑟瑟林中回荡。好一会儿,直到吐出一口淤血,铁慈才长舒一口气。
师傅说了,诫鞭太重,必须尽快把淤血清出,不然盘桓在内腑,迟早伤及根本。
她有点艰难地手摸后背查看。黑衣已经碎了,饶是穿了几层厚衣,也染满了鲜血,好在颜色深看不出来。再被披风一罩,了无痕迹。
林中有簌簌声响起,有扭曲的黑影慢慢覆盖上地面。
铁慈看着脚下的黑影,没有抬头,轻声道:老家伙身边应该就是那种传说中的人物。
那个影子低低嗯了一声,道:三狂?五帝?
江湖人也可称帝?铁慈笑一声,不过是伥鬼而已。
影子道:很厉害。
我今天试探了一下,确认他怕光。另外,他可能还怕水。我去小佛堂那么多次,从未看见过有水。
高人的弱点可不会留在传说里。
但他的命迟早留在我手里。铁慈擦去嘴角的血迹,三的n倍数,我记着呢。对了,顺便再查一下有没有哪位高人曾经被狗咬过。
这和狗有什么关系?
狗也不想和他有关系。
你被打傻了吧?我觉得你再不离开,你的命得先留在人家手里。
铁慈抬眼看天色,最后一点日光被竹叶斑驳地切割,只留叶边一道灿然金。
放心,快了。
影子淡去,铁慈转身,忽觉不对。
为什么还有一条影子?
长长地铺在竹叶斑驳的林中,一动不动地扭曲着。
她转过身,顺着那影子的轨迹看过去,发现因为角度的关系,人其实有点远。她转过一片假山石,忽然被人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