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垂着眼不作声,十一惴惴不安地跪着。正沉默间,萧索换过衣服,走了出来。瞧见眼前这场景,他也忙立在一旁,不敢插话。
“我有事和他说。你先进去,等我给你上药。”沈砚回头吩咐萧索,他脸颊被温水洗得白白净净,愈发显得那指痕红肿不堪。
萧索点点头,转身进了内室。
沈砚起身道:“起来罢,别跪着了。今日之事,难说有没有误会,你只当没听过的一样,不许声张。你等会儿告诉沈三儿,叫他明儿去巡城御史那里知会一声,南城戍卫玩忽职守、骄狂悖逆,擅自殴打百姓,与皇上教化不符。这样的人,就不必再留着了罢。左翊卫的校尉是个好差事,你若不愿意,我便给三儿了。”
十一松口气,迭声说着“不愿意”,匆忙跑了。
沈砚叹了一声,进屋见萧索正老老实实坐在床边等着。他心情稍稍好些,翻箱倒柜寻出一只小玉瓶,拨开塞子闻了闻,笑道:“这药是我当年西征时缴获的,他们那儿的胡人受了伤,擦上些就好,灵得很。搁了这么久,竟还没变味儿。”
萧索垂头道:“这么贵重的药,还是收着罢。我这点儿小伤不打紧的,过几日就好了,别平白糟蹋了东西。你成日带兵,用这个正好。”
“这值得什么!”沈砚捏捏他没受伤的右脸,玩笑道:“你这小脸蛋儿若花了,那才是本将军的损失。有些疼,你忍着点儿,别乱动。”
他终究还是看上自己这张脸的。原来男子,也可以色事人。
萧索神色黯了黯,不再推辞。
上过药,沈砚去门外低声吩咐了几句,回来笑说:“给你看个好玩意儿,我今儿新得的。”
萧索愣神的功夫,只见一个垂髫小厮抱着团毛绒绒的东西走了来。
是一只猫,长毛圆脑,一身毛皮油光水滑,灰中泛黄的颜色,脸上一团黑褐,像淘气钻进煤堆里蹭的,爪子与尾巴倒似烤焦了一般,眼睛却是血红两颗宝石。
其新奇俊美,当真生平之仅见。
“呀,这是什么猫?长相如此奇特!”萧索果然喜欢,立刻抱进怀里不撒手。
沈砚笑吟吟道:“就知道你喜欢。”当初在涿阳,他家有只小黑猫被陈几顾的人杀了,挂在门上示威。由此可见,那只猫是他极看重的。
“这家伙是暹罗猫和波斯猫的混种,外藩进贡来的,异常温顺。圣上与这猫猫狗狗的相克,一沾身便打喷嚏,因此一直养在殿中省。今儿小内侍领着它出来玩儿,正好叫我撞见,便给你抱回来了。”
他一脸邀功相,萧索却看也不看,眼睛里只有混血猫,手指在它颔下轻轻搔痒,引得它眯着眼舔他的手。“它有名字吗?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沈砚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哪儿会起名字,随便叫个什么也罢了。本是给你抱来解闷的,要起你自己起个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