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晔难得人前动怒,双手撑着案台,胸口起伏不定。
沈砚也不顺着言浚的话说,低头捡起那奏折,打开一看,却是泉州总兵宋棠参他擅离职守、未战先退的折子。
言浚凑到沈砚身边,借拿折子的动作耳语道:“赶紧服个软,保全自身才能从长计议。”起身将奏折递与商淮。
沈砚俯首道:“臣的确擅离职守、提前班师,皆因臣闻得家中被刑部的衙差搜了,还以为有何大事,怕皇上有话要亲自问臣,才提前回来的。但臣并非未战先退。臣到福州府后,几次率军出海,将东南一带的海盗剿灭大半。当地暴民的头目,也被臣押来了京城。臣班师前,胜负已甚分明,只需最后一战,便可将海盗全歼。臣以为泉州总兵完全可以指挥此战,这本也是他应尽之责,臣原不过是援军,所以臣才将军务交给他处置。此事臣已具折,待大军回朝后,便可上呈皇上。请皇上恕罪。”
桓晔扯了扯嘴角,道:“卿倒愈发能言善辩了。”又拿起紫玉壶吩咐商淮:“把它砸了罢。”
“皇上?”商淮讶然,皇上不是极其喜爱这些精致的茶具么?
桓晔黑沉的眸子盯着沈砚,冷冷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还是砸了省事。好教世人得知,朕的喜好,随时可以毁了!”说毕,起身拂袖而去。
沈砚翻起身,踏着重步向外走,言浚跟在他身边,迭声数落:“你长没长脑子,竟敢跟皇上叫板?如此非但救不了萧索,反而更置他于险境!”
迎面正撞上来面圣的张云简,他见沈砚脸上挂着血,吊着一侧嘴角嗤笑:“这不是剿匪去了的沈将军,这么快就回来了?果然是征战沙场之人,这军功都挂在脸上了!”
沈砚心里正没好气,可巧他撞到火上来,立刻顶了回去:“比不得张大人眠花宿柳清闲!您这脸上怎么也挂了彩?倒像是指甲抓的。只不知,是家中女子抓的,还是外面男子抓的啊,莫不是野狐狸挠的吧?”
张云简顿时气得脸色泛红,刚说了一个“你”字,又见他笑道:“玩笑玩笑,刑部的大人,岂会干那等逼良成奸不要脸的勾当!”
张云简是刑部尚书,论起来,还高他一级。但他素日看不惯张云简的行事作风,对他甚是鄙夷,因此也不给面子,言罢,昂首而去。
言浚向憋了一口血的张云简拱拱手,追上沈砚:“萧索如今关在他那儿,你得罪了他,他素来心胸狭窄,必会挟私报复。”
“大不了我就去劫狱,”沈砚恨恨道,“我绝不能让他受廷杖之苦!”
沈砚常年带兵之人,皮糙肉厚,受伤挨打从不当回事。但萧索不同,以他的单弱之质,不用发配,只怕还未捱完四十廷杖,便要一命呜呼了。
言浚又是气结,又是无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劫了狱能带他去哪儿?难道要离家叛国,投靠番邦么?”
沈砚顿了顿,道:“那我就和他一起死!”
作者有话要说:
安心,三章虐完,四章后和好。
诗是根据《夜雨闻铃》的歌词改写的,有兴趣的可以去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