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索却怔在当地,心中蓦地一酸,待要如何,又不能如何,看看院中被秋风簌簌吹落的黄叶,只得叹口气罢了。
善姑前脚做好晚饭,王铁嘴后脚就回来了。他见萧索平安无恙,便也没有说什么。欧阳旭却大为光火,他方才和王铁嘴把前山后山转了个遍,恨不能爬进裂缝里面看看,却都没见着萧索的影子。
云栖观塌了大半,里里外外到处是死人。欧阳旭看得触目惊心,只以为萧索已葬身其中。这个念头一出现,他顿时狂乱起来,在外面一具具地辨认尸身,生怕看到熟悉的脸。
他执拗得紧,王铁嘴生拉硬拽,好一番劝才将他带回来。谁知刚一踏进门,便见萧索有说有笑地站在那里。最初那点担心过去,胸口立刻松开一口气,随即又腾起一把火。
他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猩红的眼睛,愠声斥道:“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们巴巴地找你?你可倒好,一声不吭,自己先回来了,可知我们有多着急!”
王铁嘴心里多少也有些憋闷,但见欧阳旭如此,他反而不好再发作,忙劝道:“算了,算了。地动后那么乱,走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人没事就好,咱们都好好的,该高兴才是,别再埋怨了!”
善姑也忙打圆场:“就是啊,初明这是跑累了,拿着独宝撒气呢!快别忙着骂人了,再发火饭都凉了,先进来吃饭罢!”
萧索自知理亏,心内有愧,歉然道:“抱歉,初明兄。我一时疏忽,忘了你们还在等我。下午地震时我被人救了出来,和那人……说了些事,再回去时便找不见你们了。此事都是我的错,初明兄说得甚是。实在抱歉!”
欧阳旭听见如此说,又见他站在那里垂头挨骂的模样,着实委屈可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咽下半口气,冷哼一声,进屋去了。
萧索一日水米未进,此刻已是饥肠辘辘,只是方才那小小的插曲过后,却不好意思和他们一处吃饭了。他在台阶上蹭蹭脚,踌躇不已,也不知该不该进屋。
善姑见状,拉着他道:“还不快进来,方才还饿得肚子直叫呢!”
欧阳旭倏地抬起头:“还没吃饭?”
“啊?”萧索本已坐下,又忙站了起来,“哦,没有。姑姑给的糕,地震时丢了。”
欧阳旭原本问的是晚上这一餐,没想到他连中午那一餐也没吃,不觉皱了皱眉,冷声道:“那还不赶紧坐下吃,等着谁来请你吗?”
萧索扁扁嘴,小心翼翼地坐到他旁边,觑着他的神色捉起了筷子。善姑抿嘴笑笑,推推欧阳旭的头,嗔道:“你这孩子,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欧阳旭从她手中接过盛好饭的碗,搁在萧索面前,不忿道:“我何曾欺负他了!”
善姑又给他盛了一碗,道:“快吃饭罢,看给独宝吓的!”
余光一瞥,果见萧索低垂着脑袋拨弄碗中的米粒,鸟儿啄食般小口小口地吞咽,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透着怯生生的气息。
欧阳旭板着脸夹了些菜放在他碗里,听见他嗫嚅道:“多谢。”
饭后萧索在房中看书,窗下时常有雀儿光顾,他便隔三差五地洒些谷子在窗沿上。此刻那只不怕人的云雀正点着脑袋食米,欧阳旭一推门,吓得它振翅逃去,姿态甚是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