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维举头发都散了下来,满眼惊恐地捂着脸:“疼……”话还未说完,便见沈砚目露凶光地眯了眯眼,忙改口说:“不,不疼!”
“是么?”沈砚再一次命令萧索:“你怎么回事,如此无用!给我使尽全部功力,我就不信不疼!”说着又问:“现在疼不疼?”
现在的确不疼,杨维举生怕沈砚治他个“欺瞒上官”之罪——那可是要下狱的——只得忍泪道:“不疼。”
接着便是雨点般的拳打脚踢,沈砚一掌将他抡倒在此,抬脚冲着非要害的地方连踢了四五下,又拽起他领子给他两拳,吓得室中人抖如筛糠,尤以萧索为甚,几乎不曾哭出来。
他一面打,还一面迭声叱问疼不疼,又道:“妖孽妨你你还敢不疼,本将军就不信你不疼!这样疼么,这样呢,疼不疼,疼不疼!”
杨维举先时还在求饶,后来躲不过便抱着头高声呼痛,再后来连疼也不敢再叫,只有闷声哼着喘气。
萧索见杨维举甚是可怜,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且担心事情闹大,又实在怕极了眼前的场面,心一横扑到沈砚脚边,哭着求说:“将军,别打了将军,求你了将军,求你了!”
众人原本还在观望,见状纷纷上前求情,都道:“将军息怒,杨学究知错了,求将军手下留情!”
便在此时,外间慌慌张张跑进来一行人。为首那人穿着绿色官袍,见此情景,惊愕地跪在地上央告:“将军息怒!卑职御下无方,若有罪责皆应由卑职承担,求将军降罪责罚卑职,饶了杨生!”
沈砚长舒一口气,慢慢悠悠坐回椅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问道:“下跪者何人?”
那小吏回说:“卑职校书郎程池,见过沈大将军。”
“你倒有几分担当!”沈砚眼风扫了扫萧索,“这些鬼神之事原是无稽之谈,却偏偏有人笃信。真是愚昧无知,亏你们馆里还都是读过书的!”
“将军说得是。”程池道。
“皇上素日最恨人云亦云、妖言惑众,今日之事本将军小惩大戒,是给你们一个警醒,日后若再有此等事,本将军必是要上报皇上的。”
“多谢将军周全,弘文馆上下无不感激。”程池说罢,直起身,不卑不亢问:“只是不知杨生到底身犯何罪、律犯哪条,竟要遭受将军如此毒打?”
沈砚扯了扯嘴角:“永延四十一年,先皇下旨封存前礼部郎中陆梓风谋逆一案的所有案卷,并严令众人不可再宣扬议论、造谣滋事。”
他说着,指指已然昏过去的杨维举,斥道:“此贼明知故犯、抗旨不遵,公然在天子书坊弘文馆,大肆渲染‘妖星转世’之论,口口声声说陆梓风吊死在南城门上,又说他便是妖星。在场众人,皆是见证。此乃大逆之罪,本将军身为皇帝亲勋,莫说是打他,就是一刀杀了他,也在职权便宜之内!”
众人听如此说,都不禁一阵后怕,先皇的确曾下过这道旨意,只是时日渐长,已慢慢被人遗忘,方才杨维举提起此事时,他们若是插一句嘴,此刻便也难逃罪责了。
沈砚起身踱到程池身边,俯下身问:“校书郎可有异议?”
程池默默片刻,低头道:“卑职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