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索瞥他一眼,摇头叹了口气,自顾登上官轿而去。沈砚怅然若有所失,讪讪坐上板车随着他走,想到新房里的布置,又开心起来。
一时抵达,萧索见此处距离御史衙门甚近,巷子深而幽静,四周花木繁盛、道路整洁,心中很是满意,又见黑漆正门不阔不窄,凿花飞檐下挂着两盏羊角灯,上面黑墨大书两个“萧”字,既不张扬又合规矩,更是欢喜。
还未推开门,八宝已经迎了出来,笑吟吟道:“公子可来了,我都等了一日了,快进来看看吧!”
萧索摸摸他脑袋,转过青石影壁,先瞧见两旁郁郁葱葱的凤尾竹,小院子里海棠、芭蕉皆有,书房后一片梨花树,春日里必定甜醉。另有两股清泉,自亭边假山上流下,汇聚成一汪水泊,里面红鱼戏莲,颇有意趣。
外面已是如此,室内更添清雅,桌椅床榻、书架屏风,甚至于花瓶玉盏、香炉茶具等陈设皆是全的。
萧索心知肚明,回头问:“多谢将军费心,只是不知这些东西价值几何?”
沈砚摆摆手:“别问这些,问了也不说,想说也不知道。我前些日子入狱,多亏你在外奔波相救,上下打点想来也花了不少银子,这些就当是我还你的一样。”
萧索道:“我是为朝廷办案,并不是为了你,你别误会,更不必领情。至于花的银子,也是还先前欠你的一百两,如何能要你再还回来?”
“那你就当我丢了,你捡着了。”沈砚本想讨他高兴,不想非但未能遂愿,还惹出他这一番无情言语,不禁垂头丧气道:“我先走了,你自己收拾罢。”
萧索也未送他,听见外面关门的声音,方坐到椅子上发呆。
八宝见状,端上茶来问他:“公子为何如此?您又不是不待见将军,这么刺他,自己也不好受,何必呢!”
萧索捏着茶盖捋了两下,叹道:“我也不想,可又有什么办法?大约世间之事都是如此罢,不如意事常□□,可与人言无二三。”
次日刘思文等带着盆栽来恭贺他乔迁之喜,萧索才从众人口中得知,原来先前才帮过他的程池,家便在他的隔壁。
宴席散去后,他从路口送客回来,恰见着刘思文从隔壁出来,似乎躲着人的模样。萧索远远瞧见,想要躲却又无处躲,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思文兄怎么没走,再往家去坐坐吧?”
刘思文顿了顿,道:“好。”
萧索还以为他会推辞,未想到他会说好,只得将他请回家中,又命八宝将猫抱来给他看,心里盘算着说些什么才能缓解气氛。
刘思文倒是直截了当,抱着猫问他:“你看见了?”
“啊?”萧索一顿,随即点点头,“哦,看见了。”
默然片刻,刘思文又道:“程池是我旧日的上司,我爱慕他。”
萧索万万没料到他会公然说出此等机密事,转念一想,这屋里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也并非是“公然”,他定是真心信任自己,否则断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