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张云简冷笑道,“那钦使便去取罢。只是这人犯,可就不好带走了。”
沈砚不作声,看着他的眼神渐渐阴沉下来。张云简毫无畏色,笑着与他对视,神情得意中带着三分轻蔑,令人恨得牙痒痒,却又奈何不得。
二人僵持不下,尾随众人皆不敢出声。
牢中寂静如水,只有火把“哔剥”作响。
其实沈砚哪有文书,连御史台提调梅七询问的话也是信口胡诌。
本案拘押的嫌犯甚多,三法司的监房远远关不下,京中大小衙门的牢狱都住满了,尚有一二百仆从、家眷无处去,只得暂押在北郊城隍庙。
督察院里关着的都是本案第一等重犯,若需要询问谁时,则发差现去拘押的衙门中提人,来往皆有刺御史签发的文书,断无说放人便放人之理。
沈砚来时求了郑岫,后者并未答应徇情,只是跟典狱官打了声招呼。他的意思沈砚明白,若不出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自己去权当没看见,若出了事他是一字未闻、一字不知的,自有沈砚承担责任。
如今便出了事,沈砚下不来台,万不得已时只能放弃。
“文书在此。”走廊那边忽又传来淡淡一声。
萧索不知何时来的,近前递上信封,行礼道:“沈钦使将文书落在了御史台,下官见着,怕耽误案情进展,便送来了。”
“这不是萧御史,”张云简笑问,“指甲长好了么?”
萧索一滞,扯了扯嘴角,低头道:“多谢大人关心,已经长好了。”
沈砚终于松了一口气,打开盖着执宪御史印章的信封,里面果然是刺御史签发的提调文书。情势陡然逆转,他趾高气昂地将信甩在张云简面前,一字字问:“可以了么?张大人。”
张云简信步走到满脸泪痕的阮桐和咬牙切齿的十一面前,略略站了片刻,猛地抓起梅七左手——本已半昏的人瞬间惨叫不止,原来明艳娇嫩的脸,此刻亦被疼痛扭曲。
沈砚又气又恨,一步迈上前,立时便要出手。萧索忙拽住他衣角,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沈砚望进他湖水般平静的双眸,半日,还是放下了拳头。
张云简回过头,右手一摆,笑说:“请吧。”
沈砚冷哼一声,带着人扬长而去。
出得刑部大门,萧索道:“将军还是得将他带去御史台监牢收押,否则下官回去无法交待。”
“我知道,我自然知道。”沈砚皱眉道,“只是他左手手筋被挑断了,一身的伤,直接送进大牢,恐怕要落个残疾,甚至小命不保。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