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便如此,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发呆到下午,入定的沈砚忽然问了一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萧索一怔,随即了然,与他十指相扣,温声道:“错不错,看你如何衡量,用什么标准衡量。世上焉有完人?纵然有,事事完美,时时理智,便也失了人情味儿了。”
“你就是你,因为你是这样骄傲热忱、坦荡率真、永远不违初心,所以你才是沈砚。这样的沈砚,他岂会不知如何讨好别人呢?这样的聪慧的沈砚,想要讨好谁,又岂能做不到呢?
“沈砚不是不能,他是不屑于做罢了。这样的沈砚,必是要得罪人的。众口难调,这世上没有谁,能够让所有人都喜欢。喜欢是特例,不喜欢才是常态啊。何况,你不是说过么?皇上他也不许你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
沈砚深深望着他,忽然觉得眼睛蛰得生疼。
“这样的沈砚,不讨好别人,就落得个如今众矢之的的下场。”他叹了一声,搂过萧索,动容道:“还好他有你。”
“这样的沈砚,才是有血有肉有烟火气的人,我才喜欢。”萧索低低道。
沈砚揉着他略微硌手的背脊,蓦地释怀了。去不成战场又如何,有卿如此,宁可耽溺至死了罢。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这一生已打过太多仗,功高震主,急流勇退才是明智之选。只是,他要离开的愿望,又落空了。
萧索与他相拥而卧,初秋的风送进来,有早发的桂子清香,甜醉绮靡。
“明日欧阳旭娶妻,你随我去吃酒。”萧索没有问他。
“好。”沈砚弯弯眉眼,“天助我也,可算把他打发走了。”
萧索闷声嗫嚅:“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你怎么这么小气,还惦记着。”
那些书信,皆是他与欧阳旭伪造的。这话他虽未明说,但沈砚早已猜到了,或是他根本不曾相信过。这些,萧索都知道的。
“你对他的情意是假,他待你可是情真。”沈砚捏捏他唇边,“十一都听见了,还赖。”
萧索闻言翻起来,趴在他身上问:“十一听见什么了?”
沈砚“哼”了一声,道:“你忘了,我可还没忘。那欧阳混账,说我不如他也罢了,还口口声声要你跟他。十一躲在暗中,都听见告诉我了。难道还有假不成?”
“难怪。”萧索恍然记起欧阳旭对他剖白心迹之后,十一忽然对他态度好了许多,想来自然是因为他严词拒绝、对沈砚一心不二的缘故。
“怎么?”沈砚微微不悦,“你还为欧阳旭鸣不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