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笑道:“柳帮主哪里的话!我忘了谁,也不能忘您和帮主啊!”
柳乾坤嗤笑了一声,目光扫过堂内的三口箱子,问道:“这就是你黑虎堂上个月的例钱?”
张楚连忙点头道:“是的,柳帮主,拢共三千两,全在这里了!”
说着,他上前一一打开三口箱子。
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落入柳乾坤的眼中,照亮了他浑浊的眼珠子。
他心下顿时也有了和张楚一样的感慨……捞偏门,真他奶奶的赚钱啊!
以前他青龙帮,三个堂口每个月上供的例钱加在一起,也不到一千两!
现在,光一个黑虎堂,上供的例钱,竟然就已经有三千两这么多了!
他心头满意之极,面上却冷着脸道:“怎么才三千两,你不知道我们还要给王大人那边送钱么?”
“柳帮主,都在这里了!”
张楚拱着手叫苦连连:“波澜胡同上个月的盈余,拢共也就三千两,我黑虎堂也还有那么多弟兄等着吃饭呢,我总不能全送给王大人,让底下的弟兄全喝西北风吧?”
柳乾坤哪里信他的鬼话?
“不够,成大方以前一个月至少就要给王大人送四千两银子,你总不能指着我们总舵既给你小子顶了缸,又给你贴钱吧?”
“再交一千两过来!”
“不然,王大人那边你自己去摆平!”
他说的绝对,仿佛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张楚一听,顿时暴跳如雷:“再送一千两?他怎么不去抢?”
“没有!”
“别说一千两!”
“就是十两,我也拿不出来!”
“如果他王大人真嫌钱少,了不起我把波澜胡同还给他就是!”
“我不做了还不成吗?”
柳乾坤狐疑的打量他,对张楚的话,他表示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真拿不出来?王大人若真不满意,执意要收回波澜胡同,我和帮主可都没法儿帮你说情!”
“真没有!”
张楚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架势,“以后也不可能有,超过这个月这个数儿,谁爱接手波澜胡同谁接手,反正我是不愿意再当冤大头!”
就像柳乾坤不相信他说的话一样。
他也不相信,侯君棠会真给那位郡贼曹王大人送三千两银子!
当初议定这事儿的时候,他就觉得侯君棠一口价交七成,有点太过于干脆了。
回去琢磨了很久之后才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侯君棠给忽悠了。
如果真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侯君棠为什么不让他直接把钱送到那位王大人手里?
他吃饱了撑得才来费手脚,替他张楚转一道手。
侯君棠见他说得光棍,也就不再逼他了,勉为其难道:“成吧,那待会老夫再替你去跟帮主说说,让他去王大人那里替你求请。”
他退步了。
张楚反倒不干了。
“别!”
“您不用求帮主去替属下求情!”
“干这种大茶壶营生,都快把我老张家祖祖辈辈儿的脸都丢尽了,要是挣着钱了,那也就罢了,挣钱嘛,不寒颤!”
“但您说,丢了人,还不挣钱,那我还干鸡毛啊!”
“他王大人真要嫌钱少,干脆直接派个人来接手梧桐里。”
“我保证把我黑虎堂的弟兄全撤走,还他一个干干净净的波澜胡同!”
“这鸡毛营生,老子不干了!”
嗯,反正波澜胡同很快就只剩下胡同,没有波澜了。
他这番话,可把柳乾坤给噎住了。
他能说什么呢?
真让这个犊子把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波澜胡同还回去?
吃亏的是谁?
是他张楚吗?
明明是他们青龙帮啊!
可这话头儿又是他挑起的,总不能让他老人家把自己说出来的话,给舔回去吧?
我柳乾坤不要面子的吗?
他吭哧吭哧的憋了好久,脸都憋红了,才说出了一句:“年轻人不要太气盛,那王大人的东西,能是说要就要,说还就还的吗?”
张楚一拱手,“不气盛,那还是年轻人吗?就这样,告辞!”
说完,他一挥大袖就气咻咻的往总舵大门外行去。
柳乾坤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化成了一声憋屈的长叹。
张楚的背影刚刚消失在总舵的大门内,一袭青衣如碧湖的侯君棠就出现在了大堂门外。
他眺望着张楚离去的方向,不住的皱眉,疑心是自己的感应出错了。
张楚三个多月前才踏足九品,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晋升八品?
八品是那么好进的吗?
柳老二四年前就一只脚踏进八品了,到如今都还卡在八品的门槛上。
张楚又不什么高门大阀的核心子弟。
他刚想到柳乾坤,柳乾坤就走到他身边,略有几分忧虑的低声道:“咱们是不是把这小子逼得太紧了?王大人那边都已经说了每个月只要两千两,他黑虎堂还有那么多弟兄要养活……”
侯君棠拍了拍老兄弟的肩头,笑道:“你还真以为这小子舍得(妓)院这个聚宝盆?”
柳乾坤一愣,不由的说道:“看他刚才那个态度,不像是作假啊!”
侯君棠笑吟吟的说:“他是没有作假,但他说的是还波澜胡同,又没说过要连同(妓)院这门生意一起还……据我所知,这小子最近正上蹿下跳的忙活着把波澜胡同的(妓)院搬到梧桐里呢!”
“黄口孺子!”
柳乾坤大怒,破口大骂道:“安敢欺我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