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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越来越热。
早上的海似一摞一摞的绿翡翠般,阳光照射,便是清澈透亮。坐上快艇出海,当湿热的风呜呼地吹起,就能听浪。它声声拍打得响,浸染了空气满是海的咸腥,这会儿热昏了脑的欲也难得安耐了回。
旅游团里的人都是从欧洲那边过来的,里头的人大半数都是结伴的情侣。那位穿着碎花长裙的希腊女生又在同她的男朋友不知抱怨着什么。男生见怪不怪地揽住女生,侧首之时,恰逢对上了一对目光。
米勒向着人示意了一眼,抱歉地笑了笑。郁溪颔首回应,视线里的那双手也未停下温柔的安抚,于是便移开了眼。
快艇的座被烈阳暴晒,赤足行走于板上,都热得烫脚。郁溪习以为常,他走到边道弯腰将手探进了波光粼粼里,洗在臂上是温凉的。他又捞了满手洒在脚底板下解热。
摇晃的船身漾了波澜,手也来回搅弄着海水,挽了碎光来,又放了流苏去,飞腾起来的水花全部抛在了身后。
“你们旅行社这么多年也不改改路线,老带着旅客来这儿也不觉得无聊?”
有声。郁溪扭身,抬头望着人回道:“那你总带着人浮潜就不觉得无聊了?”
阿齐走了过来:“这得分情况。”
“我喜欢海,所以不无聊。但老碰上你。”然后他做了一个鬼脸。
郁溪用拳头示意:“那你干脆也别兼职什么酒保了,小心我给你一下。”
阿齐出了一个布:“那不行,挡我财路者,死。”
最后阿齐还是挨了郁溪一拳。
闹剧收场。阿齐到在郁溪旁边坐下,学着他捞水自己身上洗。
他问:“最近阿嫲身体怎么样?”
海水溅上了大腿,郁溪往裤子上抹了干净:“老样子,感觉她那腿还是有点疼,但她也不说。”
“还是之前摔倒留下的后遗症吧。”
看着人点头接连叹气,阿齐安慰地拍着他的肩头:“我瞧老太太挺好的,你不用太担心。”
“谁知道呢。”
又一声长叹,郁溪细算着,明天是在普吉岛的最后一天。他挑起眉眼眨眨说:“哦,对了,明天过后我就要去曼谷,会在那呆三天,你记得帮我照看下,不用一直守着,就……”
“行,知道了。”阿齐摆摆手,“又不是第一次了,还这么不放心我。”
这么说着又打趣道,“这种事再多来几次,说不定我以后就可以顶替你在阿嫲心里的位置了。”
郁溪一脚过去:“滚,就想在我家吃白食。”
快艇在绿色海洋驰骋,光点漂在水面像钻石般。打闹后又静了下来,留存了马达轰鸣的引擎声。然后阿齐随口唤道:“喂。”
他:“嗯?”
“你做导游做多久了?”
做了多久?
郁溪眯眼眺望远方,眼前略过一座座小山,他闭上眸,是炽火的红,是能感受到那浓烈的阳日。他想,嗯,应该很久了。
然后他回答:“不记得了。”
郁溪回头看他:“为什么问这个?”
阿齐站起身伸懒腰,打着哈欠回答:“没有,我就是想我以后,啧,会不会某一天突然不想再潜水了。”
说着他又笑起来,“不过,现在还是想不出来那天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郁溪眨了眨眼,他跟着乐了几声,然后仰脸对阿齐说:“反正你有这么多副业,少一个潜水又不会死。”
阿齐笑眯眯地甩手,仅存的几滴水洒了郁溪一脸。他们又闹了起来,嬉戏之间四处张望,阿齐随口说了一句:“那个人怎么总是往这边看?”
郁溪疑惑地停下动作:“谁?”
“喏。”阿齐朝某个方向抬颚说,“就是打电话的那个。”
郁溪顺着探向快艇的另一头,阿齐指的那个人正通着电话。同第一次见面一样,无人之时他仿佛永远冷着一副脸面,只有开口讲话的时候,那份痞坏才会撕破他的鲜活。
“我最近也没惹什么人吧?”阿齐反思,他顿了顿再次定睛道:“等一下,好眼熟啊……”
郁溪眼眸颤了下,不自觉地压低了声:“是上回在酒吧里的那个人。”
闻言,阿齐一愣,不由地笑骂:“靠。”
他意味不明地扭头眼盯着郁溪:“你弄进来的?”
“想什么,”郁溪低头捋了捋头发,指腹沿着脚踝的骨骼不自觉地绕,“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挤进来的。”
阿齐故作惊讶:“哟,大老板。”
郁溪无言地瞥了一眼。
“不过,之前那个也不差钱啊?”阿齐不理,开始自问自答起来,“但那洋人脾气确实是差了些,就不知道这个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只能是更差了。
“他又在看你。”
郁溪下意识地再次望
', ' ')('了过去,两双目光相交,在大海和阳光之间,如阿齐说的,那人也在看他。
白昼之下,烈日炎炎,夏原微微噙起了嘴角,在对他笑。郁溪敢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那分明就是因为昨日在得意,哂然。
夏原还未挂断电话,翕张的嘴应付着手机那头。只不过短暂的停留,他便向着海洋挪了视线。
郁溪闷气,也没有意识自己的眼神遛了几个来回。正陷入呆愣,他突然吃痛嗷起来。
余光里瞟见了一只手。阿齐揪起了他的脸,摇头咂嘴地笑叹:“你这漂亮脸蛋哟,也不知道是祸害别人,还是祸害自己。”
郁溪更气了,想去捶他让他闭嘴。阿齐后退连连躲着,指着他非说他恼羞成怒心虚了,然后调侃着跑开了。
“这么高兴?”
才几分钟,夏原挂断了电话,从那头走了过来。
郁溪对他没好气:“你过来干什么?”
可夏原偏偏就喜欢逗弄:“船上这么点儿地方,我不能过来?”
郁溪挑眉撇嘴,没应他。
步子迈到了身侧,转头瞧,人已经在他旁边坐下。风抚过脸又动了帆,呜呼呜呼的,撞了满怀。谁都没有再开口,又或许谁都不想开口。他们静静地凝望,似是思绪万千,但也只是盯着海,睨着每段浪潮被推得高远。
郁溪看着发了呆,他忽而觉得,往细了嗅,这海风真的很腥。
突然,夏原开了口:“你之前说你在这里呆了很久。”
郁溪怔了一秒:“嗯?嗯。”
“你以后也一直打算呆在这里了吗?”
郁溪闻言侧目,夏原还在看海。他奇怪对方反常的正经,但又是因为反常,之前的过分将现在衬得淡漠疏离。
“不知道。”他顿了回答,“应该吧。”
“不打算回去看看?”
郁溪垂眸:“我没有什么亲人在,回去也不知道去哪儿。”
说着,他反问:“那你呢?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近啊,我说过的。”夏原道。
郁溪笑了:“那干嘛不呆着,岂不是更近?”
夏原听出了调侃,启唇那瞬,突然一阵铃响。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持续了良久都没有接。直到噪杂的铃声快淹没在了快艇的马达声里,郁溪非是哼着提了醒:“接吧,夏老板。”
下一秒粗气从鼻子里吐出,夏原不愉地摁掉了电话。他顺着郁溪前一句话,勾起嘴角:“在一个地方呆得越久,烦心事就越多,因为来来去去的都太熟悉了。我不想这样,郁导游觉得呢?”
报复性的回答令郁溪忽地梗起来。固定的旅行路线少说走了数百次,景点需道述的故事也讲了上千遍。他觉得不是,不觉得也不是。
想着,手心被挠得痒,郁溪回神,夏原握着他的指跟把玩。他抽了回去:“拿开。”
夏原没有收回,郁溪看着他动作顿然,转而神色慌张地变了调:“干什么,别动手动脚,你——”
膝盖骨被握住,力道一重,他几乎是扑到了夏原的身上。手悄摸地往里钻,遮挡的地方被掀起,游进大腿内侧。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郁溪咬牙,精准地卡住对方的喉咙。
夏原却笑出来了声:“又来这招?”
指腹反复扫过髀肉,欢爱的痕迹瘙痒不止。郁溪感觉耳朵开始烫起来。一个失神,他被扯着头发仰面。
热带的阳日如同骤雨般打下,万分刺眼。然后,温暖带着湿痒的触感一同烙在了锁骨。
低沉的嗓音沿着青筋攀上,“我昨天也才说过,我跟你之前那些人不一样。”
郁溪被燥红了脸,可能是太阳,也可能是夏原。
细数了往些天,夏原奇怪地没有烦他,他少见地觉得清净。他在前头领着队,旅客跟在后头,夏原离得远,走在了最后;回到车上,他也独自坐去了后排。只是擦肩之际,似是有骚动,衬衫蹭了肌肤,待郁溪回眸的时候,那人已然落座阖上了眼。
昨天的日落西山,旅途的巴士停在了一个小镇上。是自由时间,旅客们纷纷下车,早已游逛于人海。
大巴敞着车门,滚滚的暑气溜进里头,眸子被熏着闷燥起来,连傍晚的风也变热了。郁溪回望了车厢内,夏原还靠着椅背闭眼休憩。
这接连几日的一反常态将那幅张扬的外表剥落,宣泄过后,展露了原本应有的疏离。明明前些天还在胁迫,非想挤进旅游团的人,现在却是在消遣旅行的作态,甚至陌生。
郁溪站在原地思索再三,想了以后还是挪着步子过去,坐到了夏原旁侧的座位。
夕阳倾泻,透着车窗落在了那细软的碎发上,光透得亮。安静的时候,他确是冷冽的。郁溪颔首,眼前人藏不下的烦闷和压抑都骤聚在眉宇之间,余晖抹在了他的唇边,上次被咬破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凝固了血,无端添了几丝怜意。
郁溪一顿,立即斥责自己泛滥的同情心。前几次的欢爱
', ' ')('像极了宣泄,逼着他发浪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那一副痞坏的样儿,还有无厘头的纠缠,亦或者是别的什么,都可比这冷漠来得多。
“你还要看多久?”
沙哑的嗓音忽然响起,郁溪顿时回神讶声:“你一直醒着?”
夏原没有睁眼:“车停的时候醒的。”
“哦。”郁溪眨了眨眼,默然一阵,他站起身推着人提醒,“下车了。”
夏原蹙着眉伸了个懒腰,懒懒地睁眸,“自由时间,我不能呆在车上?”
郁溪没话了,撇了嘴:“随你。”
说着就要下车。夏原眯着眸,伸手一把将人撸了过来:“开个玩笑,回来。”
郁溪跄着步子后退,撑着椅背摔到了男人的面前。阳光一秒遛到臂弯,触感隔着衣物袭入,惹得胸前一股痒意,然后毛茸茸的脑袋顺势靠在了他的腹上。
郁溪被蹭得痒:“啧,又干嘛?”
“抱一下怎么了?”
说着,夏原顺势收紧了臂弯,将人困在自己的双膝之间。郁溪几番都挣脱不动,“原来这几天你给我装呢?”
夏原轻笑:“关心我啊?”
郁溪翻了白眼:“我是导游,要看好所有人。”
“也就是某些人威胁利诱非要挤进来,还不听指挥,到时候出了事是谁的责任?”
“不知道。”夏原用膝盖蹭他,稀稀拉拉地乐呵,“反正不会是我的。”
类似的话让郁溪想起了刚见面的时候,他忿忿地狠蹬了男人一脚,然后往车门口走去。夏原笑地拉住他,对面推脱的动作轻松被他钳着手腕,再次拢回怀里。
又是一股吐出的热劲,衣摆被熟练地掀起,风溜过,郁溪抖得一个激灵。车厢里越来越闷,惹得颊与耳发起了烫,他忙背着手推开夏原的脸:“别墨迹,下车。”
低首恰巧对上了那戏弄的眼神。气息裹着湿润黏在腹部,湿答答地凉。郁溪不经意抻着脖子,他觉着自己果然是为那多余的同情买了单。
郁溪不服气地道:“喂——”
“嗯?”
“你别得寸进尺啊。”
“得寸进尺?”
夏原被捏住了下巴,他顺势摸住了颚前的手腕:“这是警告,还是邀请?”
缄默,只有风吹进车里的声音。
车厢里空气氤氲,不同步的呼吸都能清晰明了,日头还烧着那处蜜肉,软软地随着身子起伏。于是,夏原倾前着脸,挪开手,将唇覆在了薄弱的腰侧,抚弄着肌肤,“成年人的规矩,不说话就代表默认。”
语落,裤头的松紧带便被勒在了胯骨间。
舌尖点过,蜜色的肌肤沾了水,黏腻继而攀着向上。他凑近了摩挲,鼻尖刮过,热息伫足,一瞬息,挠骚的痒都团在齿轮的凹陷里。随着怀里的轻颤,一声细微的哼吟从头顶泄漏。
然后,夏原推着人躺倒向另一头的座椅。
车座并不柔软,沉重地一声闷哼,指尖陷进地划过车座,郁溪蹙眉嘶嘶,疼痛的反应还没回神,就被人牵制得曲腿撅臀。他也不愿服输,双腿用力地拐住了脊背,箍着腰压下身。
顿时,两张脸近得相觑。
根根分明地眼睫缓地煽动,眸也颤颤,响在耳畔的吁喘逐而被揉碎,滚滚而下的岩浆倏忽停滞,只剩下了冒着烟的喘息。
力量的博弈总能擦起欲火。
郁溪眨了眨眼,探出舌尖涟过夏原的唇瓣,轨道变换,转而舔了他嘴角那处伤痂,蓄意地下了力道。
夏原不由地嘶声,垂眸之下,那狡黠盈盈。他匐在上方,掂起美人的下颚:“故意的?”
郁溪促狭:“活该,——嗯!”
一股硬劲儿撞断了话语,啪啪地,他不禁泄了一口呻吟。
不过才几日的冷淡,一句话,电光火石之间,又重返回了第一天的样子。
敏感相互抵着,威胁袭面而来。郁溪掐住了夏原脖子,“还跟我来这套,嗯?”
紧接地一声脆响,拍完一掌夏原握着那柔软的屁股嗤笑:“就这点儿力?”
郁溪又被点起了火,他恼怒地蹙眉,双手继而使了力,一字一句:“滚开。”
夏原咳地噎声,像是断了呼吸,颈脖蛮硬地撑起了青筋,连带着白皙的脸也变得通红。气氛僵持,讽意回荡,夏原却还是揶揄模样,他猛地抓起郁溪的膝盖扛上肩膀,拇指朝腘窝狠狠地按了下去。
“啊!”
伴随一道失声的叫嚷,脖子处迅速卸了力道,他迅速地扣住双腕,一把压在了头顶。郁溪挣扎,面前的热息一吐,全洒在了脸上。他狂眨着眼,泛红的眼尾挤出了水,漉漉地瞪着那蛮烈戏谑,“我是不是说过,你这小身板还是适合被我干?”
“神经病!”他咒骂地蹬开夏原。
夏原却一把勒住了脚踝扯近,手摸进了裤尾:“反正现在没有人。”
', ' ')('“你敢!”
“你认为我敢不敢?”
夏原无视抗拒,不管不顾地托起郁溪便往后头走。挣扎的动势激烈,跌跌撞撞的,俩人发鬓都渗了汗,夏原还在使劲地掰着他的大腿。他不肯,便是用力往里夹,然后夏原就掐他腿上的筋络,非逼他松懈。
郁溪疼得叫:“滚开!谁他妈要跟你在车上做!我告诉你,呜,你这是在强奸!就不该让你进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郁溪还在嚷嚷,被扔在最后一排的座椅上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力气。夏原欺身压住他,热气弥漫,然后咬上了耳垂。
“我进不来也会有别的办法进来,”他说,然后手扯掉郁溪的裤子,“我跟你之前的人可不一样,也就你那老情人认怂。”
舌头来回去地挑逗,啧啧的水声充斥,似要涌进耳里般汹涌。郁溪簇簇地喟叹,紧攥在椅背的手被一根一根地分开,嵌进了另一只手,带着摸上了自己的胸前揉着乳。
郁溪被燥得不行了,咿呀的扭动都像欲拒还迎。夏原拎过他的下巴,嘴唇贴着颚锋言语:“真不知道他有什么把柄被你握着,说去工作就这么听话地走了。”
哪有什么把柄,他恍惚地想,不过就是在旅行社门前闹事打了架被人赶了出去,顺便还给他自己了一个警告,说私生活他们管不着,如果再有一次就炒鱿鱼了。自那次以后,阿里斯便不在工作之余打扰他。
渐而,后面迷迷糊糊地也听不清了,只觉得膝盖顶着髀肉从后蹭进自己的双膝内磨。脊背贴了胸膛,脸很热,臀股也热,郁溪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
他艰难地思考,自己怎么就愣是对着这个顽劣妥协了呢?
他们甚至都没有接吻。
画面开始摇晃,清脆的拍打夹杂着水咕滋。郁溪趴在椅上,前后被撞得起伏,他淌着涎水呻吟,似有什么在发酵了。他几乎神智全失,任由着人作弄。
夏原垂帘,眼下衣衫凌乱,放荡地露了脊背,再捞过腰让他撅屁股,继而靠近,软肉溢得满当。他什么样子都很吸引人,尤其是现在这样。
夕阳最后的一点光亮恍过眼前,恰好淌在了裸露的臀瓣上。
蜜色霎时变得更艳了。
郁溪被拱着往后,他迷茫地回头,视线被水蒙住,朦胧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个黑影。然后掌心覆上了他的臀,一阵战栗,掐一下他吟一声。手滑到颈脖,郁溪下意识地扬起头。夏原一点一点收紧了力道,他便像吊了线的玩偶,无声地张嘴。顶到私处的时候,眼角积满的水终于滑落。
“你真该看看你现在这幅骚样儿,哪里是被我强奸了。”
夏原凑上前吃掉了他的眼泪,津津的水声在鼻腔里喃得浓重:“屁股都被日头烧红了,知道吗?”
阿齐寻着郁溪,终于在另一头找见了人。他眼正瞧着那整个人都快贴在了男人的怀里,脖子下的麦色也深了一处。
这大庭广众之下也太猛了。
阿齐面不改色,故意踢了踢船板:“我们到了。”
郁溪忽地被声恍醒,耳畔的海浪声变得平和慵懒。轻笑的语调随着浪翻涌入耳,才发觉俩人坐得可近。他连忙回头,便瞟见阿齐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郁溪心虚地应声,忙着拉开距离。他环视四周,快艇停在了离岸不远不近的地方,是到了。
“人已经走了。”夏原跟提醒似的。
再回头的时候,阿齐已经带着三五人下了水。约是被看穿了,他瞪着夏原,那人又在笑。
郁溪想也没想,捞了一把海水直往人的脸上甩,恨恨道:“我没瞎。”
夏原措不及防地被泼了一脸。凉意拍打,他还未睁眼便听见讥讽的乐声。水珠挂在眼睫上,衣服也被浸湿,他抹去水,毫不介意自己的狼狈。
夏原缓慢地站起身,语气淡淡:“屏好气了。”
又是那种果敢,野蛮,狂妄,狠戾。
完全是下意识,郁溪不知何时僵在那里,漠然的语气将他囊括,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捉弄得太多,所以——
身体忽地被搂住腾空而起。郁溪睁着一丝面向着蓝天,一阵坠落的失重感,既漫长又短暂,他感觉离天空又遥远了些,茫然若失,同夏原一起摔进了海里。
刹那间,水花在光里飞溅,气泡在海里升腾,咕噜咕噜地爆炸。直到泡沫消失,臂弯搂住了他,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翡翠色的海很细,很软,也很凉。下面苔藓珊瑚丛地,细沙昏沉,炫彩从旁潜来,黄色的尾游动,不停地绕着两个人转,如梦似幻,他们被鱼群包围在了里头。
鱼群肆意,也看不见海的轨迹,只有头顶的一束光。
跃出海面之际,水波潋滟,一层一层地荡开,郁溪呛了好几口。咸水尝了满嘴,眼睛也很涩,疼得睁不开。他只能环紧了夏原的脖子,如攫住一块救生的浮木,腿也绕在腰上。夏原扶在后腰的掌心抱得更紧了。
浪潮在衣物间起伏,拱起了股股,如
', ' ')('肿胀的胸脯似的蹭着肌肤。他们不过咫尺,再近一些便能亲上。可夏原没有前进,仅仅是看着,看着血液快涌到了脸上,红得要命。
但郁溪看不见,他还是阖眼抱着夏原,浪来也分不清是热还是冷,能感知到的除了震耳欲聋的浪,只有俩人交缠缱绻的呼吸。
行程结束,太阳溜进了海里,回去的路途人们纷纷入了眠。安顿了旅客后,天也暗得差不多了。郁溪回到家的时候,阿嫲早已关了店面,只留了一盏灯和几根高香在前堂的餐馆。
今天落水惹得浑身黏糊,全是海的腥咸味。冲澡的时候,郁溪又在镜子里瞅见脖子一处红迹,让他不知骂了多少次。
半夜了,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总是忽大忽小,还有窸窣的细声。
定是对楼传来的。那儿是便宜给旅人停留的小住所,设施条件一般,每回都阻隔不了什么噪音。郁溪觉得烦,他下楼去,而声音却在拉门的时候消失了。
外边儿天黑得见不得地面,但却有风,甘菊的皂香挥散,拂着对门的楼梯间那橙色的光忽隐忽现。
耳边再次传来几声摁响,又是好几回,总算是打着了。那人点了火后,坐在对面的台阶上抽着烟,像个被丢弃的小狗似的,蜷缩在角落。他时不时抖着灰,夹在指缝的烟飘着缕缕,袅袅缠绕,渐渐地覆住了轮廓,裹了整张的面容。
若是在平日,郁溪早习惯了这种种。但此刻,不知为何心里愣是冒出了点莫名的可怜兮兮,愠怒随着打火机的噼啪声,转瞬即逝。
他踏出了店门,脚下扫去砾石,在夜里实在是响彻。那人循声抬起头的时候,郁溪才真切地看清了脸。
而被夏原咬在嘴里的那点烟蒂头燃着火光,星星地又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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